她害怕的,是她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失控,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生。
长宜口中忽然弥漫上一股腥甜味道。
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长宜闭紧眼眸,不仅因为疼痛,她的肺部快要炸开了。
而在这样的时刻,长宜昏聩的大脑中,仍然坚定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也要让邵钦尝到这样的滋味。
长宜模糊地寻找到他的下唇,舌尖勾上去,触感竟是软的。她的牙齿附上去,带着咬碎他的力道,狠狠用力!
另一股更为汹涌的腥甜味在舌尖漫开。
皇城中突然响起新年的钟声。
每逢重大日子,皇城的钟都会被敲响。登基,祭祀,出征,丧葬,等。
这其中也包括新旧岁交替,辞旧迎新的日子。
她在和邵钦的生死纠缠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痛意从唇际传到大脑,邵钦的暴戾情绪有过瞬间的清明。
他甩开她,起身从床头找到火折子,点燃床边的烛台。
烛光散射,照亮凌乱的床。
棉絮在两人的撕扯中已经散落得到处都是,长宜抓紧领口,另只手按着细长颈子,蜷在床上喘息。
她的唇上沾了血迹,苍白的小脸上因这一抹艳色显得格外妖冶。
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疼痛之色。
反而闪烁了几分快意。
邵钦看着她,缓缓抬手,拇指擦掉唇上血迹。
“很好,李长宜。”
他提起她的领子,把她拎到与视线齐平,锐利的眼眸半眯,口吻冰冷而危险。
“我知道,你瞧着乖顺,其实你的骨子里全都是不服不驯。”
“——我偏要折了你的傲骨。”
说完,他深深盯了她半晌,重重把她扔到一边,拂袖出了正殿。
隔着门板,长宜听见外面传来邵钦冷漠的声音。
——“以后不准她再踏出宫门一步。”
——“从今天起,不准长乐宫用炭。”
——“是,将军!”
-
邵钦离开长乐宫时,保和殿的宫宴也刚散不久。
武将们本就能饮酒,邵钦早说过今夜宴饮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南临指点几个少监安排将领们下去休息,刚送走一波,一转身恰好看到从夜色中走来的邵钦。
他一身玄衣寂寂,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自夜色中幻化而来,任何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明明是这样值得欢庆的日子。带军收复疆土,让各国都臣服脚下的铁血将军已经坐拥江山,获万民拥戴,按说这样的人该是意气风发的,可南临跟在他身边多年,却从未感觉他发自内心地产生过喜悦。
当初他眼看着邵钦从最普通的小兵连升三级,屡立奇功后直封上将军,几万人的战场上一箭直取敌军首级,整个三军都把他奉为战神,他仍然是淡淡的,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南临追随邵钦多年,然而直到这一刻,南临才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不知道邵钦是个怎样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所思所想。
又有两个醉醺醺的武将被少监扶着出来,看到南临,拍着他的肩膀招呼他有空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