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英国,并不是没有鱼就活不下去,而他们每周必须吃三天鱼,为的就是能够让更多的子民成为熟练的水手,”施天羽冷冷地说道:“我赞同侯爷的看法,虽然这是一个无君无父的国家,但却是一个很厉害的无君无父的国家。”
&esp;&esp;听提到镇东侯的名号后,鲍圆朗顿时不再说话了,可脸上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esp;&esp;“家严曾经说过,在欧罗巴西班牙是一个正在没落走下坡路的帝国,英国,是一个即将成为霸主的帝国。”黄乃明也有些神往地看着港口外那如林的海船桅杆,这是一个多么小的国家,但从非洲到欧洲,每一个港口里总是有最多的船只悬挂着荷兰的国旗。
&esp;&esp;“帝国?”鲍圆朗有些疑惑地问道:“英国哪里有皇帝?他们连国王都没有,而西班牙也没有皇帝啊。”
&esp;&esp;“一开始我也以为帝国是指皇帝的国家,可家严说我误会了帝国的含义,在家严的定义里,帝国是指一个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处事态度。你们还记得那个英国的英雄故事吧,就是他们被罗马帝国入侵时抓走的那个抵抗头目。”
&esp;&esp;“记得。”鲍圆朗答道。
&esp;&esp;一个坚决抵抗罗马入侵的英国领袖,没能用木棍和石头打败武装到牙齿的罗马人,当他被俘虏到意大利看到富丽堂皇的罗马城,雄伟的建筑物和宽阔的街道后,发出不解地疑问:你们住在明亮宽敞的石头屋里,却不远万里来洗劫我们的茅草屋;你们乘着漂亮的马车,却贪图我们的破烂不堪的牛车;你们穿着令罗绸缎,却要剥去我们身上的兽皮;你们的女人美丽非凡,却要掳掠我们面黄肌瘦的妻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esp;&esp;“这就是帝国,不管有没有皇帝,帝国不会因为富裕就施舍她的邻居,有马车是不需要牛车,但是可以吃一顿牛肉;石头屋子不需要茅草做顶,但是可以修篱笆;我不打算抢你的女人做妾,但是我需要一个做饭的老妈子。”黄乃明说的自己都笑起来:“用这种态度对待邻居的,不管是不是有皇帝,都是帝国。家严还给这种行为起了一个名字,叫帝国主义。”
&esp;&esp;“确实,侯爷说的对。”鲍圆朗这次大声赞同道:“英国确实是一个这样的野蛮国家,全国上下都渴望战争。”
&esp;&esp;“是的,这就是帝国和我中华的区别,我们作战往往是因为君父喜好武功,很多都得不偿失,而帝国总是能从中获益,所以帝国的子民,都喜欢打仗。”
&esp;&esp;“当然,我们天朝存亡续绝,四海真心仰慕,那是这些蛮夷能比的。”鲍圆朗发自内心的自豪道:“就好比壬辰之役,显皇帝不取朝鲜寸土,不收朝鲜分文,便是日本只要醒悟悔改,我们也不会穷追不舍,还会赐他们一个王位。”
&esp;&esp;“所以我们的百姓不喜欢打仗,”施天羽一直在边上旁听,此时突然插嘴道:“而西班牙人喜欢,英国人喜欢。”
&esp;&esp;“家严说,帝国主义还应该做一件事,就是把周围的国家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改造,比如西班牙人需要利马的黄金,就绝不会鼓励哪里的人种地,需要艾非卡的奴隶,就绝不会要哪里的人学习法律,把所过之处变成西班牙。”
&esp;&esp;“哦,说道这个。”施天羽唔了一声:“我们在南洋和中南半岛……”
&esp;&esp;“帝国主义,呵呵。”黄乃明轻笑一声:“家严也是和荷兰人还有西班牙人学的,不过他说英国迟早会做得比他们更好。”
&esp;&esp;“要是我们大明也是一个帝国。”施天羽突然有些神往起来,这些镇东侯口中的帝国,军人受到社会的普遍敬仰,百姓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为荣。施天羽不禁想到,是不是成为帝国以后,大明的军人也能享受着荣耀和财富呢。
&esp;&esp;“施兄弟!”鲍圆朗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怒意:“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堂堂中华,乃是礼仪之邦,皇上是替天行道的天子,我们是天朝而永远不会是帝国!”鲍圆朗熟练地使用了他刚学到的新词:“侯爷也绝不是帝国主义者。”
&esp;&esp;“好了,不争这个了。”黄乃明把话题岔开,他心里越来越怀疑自己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父亲总让他周游于这些帝国之间,还让他多看多听:“我们总算可以亲眼目睹,到底我们是生活在大地上,还是生活在一个球上。”
&esp;&esp;根据黄乃明的计划,他们会前往南美的利马,那里是西班牙重要的金银产地,提供给中国大宗的货物。相比荷兰,西班牙很痛快地消除了和中国之间的所有不痛快,西班牙希望能继续从中国进口大量的水银、丝绸、瓷器以及新加上的香料,西班牙有的是金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然中国人通情达理愿意继续贸易那也没有必要非动武不可。
&esp;&esp;“这个问题按说出海的人都不应该再有怀疑。”施天羽说道。
&esp;&esp;“但还是眼见为实。”鲍圆朗又争了起来。
&esp;&esp;“好了,好了,我们很快就会眼见为实了。”黄乃明又在打圆场,和西班牙南美总督见面后,他们会从那里登上前往南洋的船,环绕地球一圈回到祖国。
&esp;&esp;第三十六节海盗
&esp;&esp;随着天气不断转暖,闯营开始紧锣密鼓地积蓄力量,不过许平的部下都认为至少在六月前无法恢复元气发起新的攻势。李自成的情况稍好,但暂时无力北上实践与镇东侯的约定,他现在考虑优先南下攻取湖广以夺取南方的资源。
&esp;&esp;这种进攻路线明显会与之前镇东侯和闯营达成的约定不符,许平担心闯营对湖广的进攻会让镇东侯感到威胁,并视之为对协议的破坏,不过现在下一步如何发展已经不由他说了算,甚至也不由闯营任何人说了算,河南北部已经不适合大军行动。在洪水过后,开封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和泽国,从这里攻击直隶的可能性基本已经不复存在。
&esp;&esp;同样,闯营缺乏攻击山西的前进基地,至于陕西则有潼关天险横在面前,自古以来正面攻击潼关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sp;&esp;与此同时,黄乃明一行已经途径里斯本、摩洛哥,乘坐一艘西班牙从非洲到南美的大帆船,已经绕过了大半个地球抵达利马。
&esp;&esp;“亲爱的总督阁下,”在欧罗巴大陆生活了两年,黄乃明也学会了一些西方人的称谓,他把装着一颗人头的木匣重重地放在西班牙南美总督的圆桌上:“贵国的海域未免也太不安全了。”
&esp;&esp;这颗人头是一位加勒比海盗头目的首级,黄乃明的船在来南美的路上遭到了他们的袭击,镇东侯世子和他的两位朋友全部拔剑和护卫一起迎战,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才算打败了海盗。
&esp;&esp;西班牙南美总督打开木匣,看清里面的人的面孔后惊喜地说道:“这是一个著名的恶棍。”
&esp;&esp;“我们的船上挂着贵国国王给的旗帜,居然还有人敢抢劫王室成员的坐船么?”施天羽有些不满地说道,海盗跳上船帮后,当时的甲板上真称得上是弹如雨下,到处都是嘶喊着挥舞着刀剑和火铳的狂徒,此战中施天羽也击毙两名海盗,鲍圆朗大腿上负伤,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
&esp;&esp;“应该就是王室的旗帜吸引了这个恶棍,”总督庆幸不已地说道,向黄乃明连连称谢:“幸好子爵阁下安然无恙,不然这个恶棍已经回向鄙人索要惊人的赎金。”总督仔细地看了一下首级脖子上的割痕,有些奇怪地说道:“子爵阁下为什么这样仁慈?居然是砍头而不是吊死这个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