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盛夏的乐章不紧不慢地演奏着。自从成年礼之后,我的孩子们正式加入族群的所有活动——暮鼠成为了我作为前锋的新搭档,在我的指导下,年轻的黑色母狼很快就掌握到了潜行和追击的精髓,并且比我更懂得怎么张扬自己的声势恐吓猎物。酒丘和冲冲依然是每天黏在一起讨论拿波的各种战术,年长的狼王也不辞辛苦地教导他们。
至于我们忙碌的太阳花,也在昼夜不见首尾中守护着狼群,甚至还引起了明雪的几个孩子的注意。这些一岁多的小家伙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看着这位牙齿不沾血的神秘大姐姐和她五颜六色的“收藏品”,小狼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求知欲,而小母狼也非常乐意把自己总结的精华传输给他们。
“这些宝贵的知识应该不断传承下去。”这位不到两岁的金色母狼说道。
温暖的阳光把慵懒的白昼照射的格外悠长,狼群内部也恢复了平安时期的闲聊日常。看着逐渐长大的小狼,狼们的话题再一次回到了秋天的生育一事上。
为了狼群未来的发展,狼群的生育权绝对不能只垄断于一对公狼母狼。狼群中的母狼并不多,我可能因为丘的缘故也没有被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公狼们都在为了几个月后的发情期准备着,肉眼可见地在和母狼的交往中变得积极主动起来。
在配偶的选择上,在狼群中的地位和荣誉是最重要的。荣誉族员一般会得到优先的权利,但是也不排除一些年轻英俊的公狼成为发情期的焦点。如果有战斗中留下的伤疤那更是充满诱惑力的加分项。
狼儿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猜测着,甚至有狼带着点玩笑的语气提了一嘴刚刚成年的酒丘。红棕色公狼像是看到了毒蛇一般应激地跳了起来,古怪的表情在脸上浮现,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干脆就离开了长辈和晚辈们的闲聊。那几只开玩笑的狼又把目光投向正准备去帮太阳花搬运草药的冲冲身上,白狼半眯着浅色的眼睛,品味着族员们的话。结果被一旁窃笑的太阳花从侧面拱了一下。冲冲迷惑地看了狼们一眼,然后意识到什么低着头去找营地另一端的酒丘。
看着两只年轻狼的尴尬的背影,金色母狼用她一贯调皮的语气说道:
“妈妈你看我眼光很对吧~”
后来话题的走向终于正常下来,闲聊的狼们一致认为酒丘太过年轻就不再拿他开涮了。最终讨论出的结果是作为荣耀族员的公狼拉拉,和在去年夏天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保卫族群的八哥。这两只年岁不大的公狼被狼群说得兴致勃勃,都激动地咽起了口水。拿波安静地侧躺在狼群中间,身边躺着他的孩子。他安详地看着狼群吵吵闹闹的样子,不知是否在回忆着什么。
“不管你们看好什么,最终都要看狼儿自己的选择。”他用温柔雄厚的声音结束了这次欢乐的讨论。
(二)
就在所有狼的注意力都被晚夏的交配季所吸引时,我们的奇迹母狼太阳花,又一次给狼群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这不但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也铸就了只属于她的传奇。
那几日,每次回到营地的太阳花身上都带着一些陌生的气味,好像属于本族领地和另外一个狼群的领地的交界处。那种山中瀑布巢穴特有的酸味。毕竟这个年轻的母狼每天漫山遍野的跑,身上带点奇怪的味道也是常事。但这股边界的气味很快引起了年长狼王的注意,他在一次下午的全族任务分配的时候公开询问了太阳花,似乎有一点愠怒。
“我是去到另一个狼群的领地了。”年轻母狼回答道。
“你的事业我们全部理解和支持,但你要知道,当你进入另一个族群的地盘时,你就是在拿整个狼群的安危开玩笑。”大公狼的威严镇压着整个营地,太阳花带着一点抱歉的眼光抬起头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但我一定会得到那个狼群的认可,因为那片土地是非常重要的!”
就和冬天顶着族员质疑嫌弃的目光挺身而出救助明雪时一样,这只年轻残疾的母狼大声地说出了震撼所有狼的话语。她浅色的眼睛里闪着无比坚韧的光芒。拿波庞大的身体平静下来,带着似乎是赞许的语气看着太阳花。
“好,我们相信你。但如果你失败了,狼群并不能保障你的安全。”
之后太阳花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和狼群接壤的有两个狼群。一个是在以草原地带的沙洲为界的“士利”狼群,因为自身领地条件较差,以前经常隔三差五做出一些跨越边界的行为。但近几任狼王都还算安分,和我们族的关系也慢慢修复。另一个族群则是在森林另一端的边界处的山岭,以一个石灰岩小瀑布为界。这个狼群坐拥更加肥美的森林和山岭,和周边狼群的关系都不错。
太阳花去的就是后一个狼群。虽说关系不错,但狼这种吃了这顿不见下顿的生物,领地意识极强,串门这种行为可是说是史无前例。作为但凡在边界闻到一点他族的气息都要紧张几分的狼群,大家都为太阳花捏一把汗。
“她一定可以的。”酒丘和冲冲这么和我说。
在太阳花消失的五天后,狼群中不安的氛围越来越浓。拿波自己也有点担心这个讨狼喜欢的活泼小母狼,下令如果巡逻队遇到了那族的巡逻队,就向他们询问一下太阳花的情况。我很有幸就是碰上他们巡逻队的一员。
说起来真的有趣,狼族的巡逻队在边界碰面一般都会剑拔弩张一番,互相撂下几句狠话。但这只巡逻队看到别族的队伍竟然还很兴奋地走上前来,弄得对面有点不知所措。两队狼隔着一条温柔的瀑布,站立在湿润的石头上,眼神各异地互相凝视。
“请问可以告诉我们太阳花的情况吗?”领头的八哥问道。这种开门见山的询问还真是他的风格。
“哦,那个小母狼啊,”带头体型较大的灰狼别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族员,表情无法捉摸。他身上带着一股格外清新的味道,口中的气息也少了几分血腥。
令我感到安心的是,他们的语气都非常平静,听起来没有敌意。哥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来问。对于他理解我的心情我表示感激,然后走上前去。
“她很可爱哦,”
灰狼身后的一只体型娇小的浅棕色母狼说道,那个灰狼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母狼一眼,然后母狼蹦跳着到最前面,和我几步之遥——究竟是怎样幸福平安的族群可以孕育出这样天真可爱的狼呀。
“一开始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毕竟她来自邻族还身负残疾。”
水滴不断溅在岩石上,噼啪噼啪地响。
“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小狼呢,所以狼王并没有很排斥她。”
“后来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单独向狼王表明了来意,好像是为了什么植物。她表示愿意分享这方面的知识作为报酬。”
“但最有意思的是什么?你们猜猜!”这只活泼的母狼声音越发高亢,看起来高兴极了,回头扫了眼自己的族员,又转回来扫了眼我们。我饶有兴致地张开嘴吻。
“在狼王这个老家伙还在犹豫的时候,我们族内的治疗者就胆大包天地闯进会面把小家伙扣下了!”
“治疗者?”对于母狼激动地口吻中的新名词我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