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比之前还厉害。
就算今天明总破天荒地说了句对不起,她也还是从前的那个明烺,哪是季晨离能指使得动的,她坐在床边纹丝不动,看看时间,又道:“饿了吗?吃饭吧。”说着就要把床尾的桌子放下来。
季晨离连忙道:“不用!我不饿,明总你赶紧走吧,您别来折腾我了!”
明烺古怪地看了看季晨离,重新坐回椅子上,“等会儿有客人?”
季晨离矢口否认:“没有!”
明烺并不相信,又问:“是陶源?”
季晨离干脆连答都不答了,转过脸去,后脑勺冲着明烺,许久之后,她听到明烺轻笑了一下,“门口都是我手下的人,季晨离,你觉得陶源能不能进来?”
“你!”季晨离心里一紧,立马把脸转回来,瞪着眼睛道:“你敢伤害陶源大不了我和你拼了!”
明烺沉默地和她对视了一阵,突然站起身走到床边,她一把抓住季晨离的手腕,把季晨离整个人压在床头,和她鼻尖对着鼻尖,季晨离的脖子被明烺的碎发扫过,连呼吸里都充斥着明烺的气味。
季晨离想挣扎,可她还在病中,力气很弱,挣了半天挣脱不开,只听明烺道:“就你现在这样,那什么和我拼命?”
明烺的鼻尖抵着季晨离的鼻尖,脸离得极近,这么近的距离,她连季晨离脸颊上的浅淡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季晨离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苍白的嘴唇微张,明烺蹭了蹭季晨离的脸蛋,滑腻的触感,她头一歪,忍不住想亲亲季晨离的嘴唇。
“别动。”
就在快碰到季晨离嘴唇的那一刻,明烺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她觉得自己脖子上抵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玩意儿,明烺甚至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季晨离的右手被明烺桎梏着,原本打着点滴的左手上拿着一把五公分长的水果刀架在明烺的脖子上,她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血液开始回流,输液管里红色的一截,看上去吓人的很。
这把水果刀是陶源走的时候季晨离问她要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明烺被人用刀架着脖子依然不慌不忙,只是在斜眼瞧见输液管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季晨离,你的手。”
“用不着你假惺惺!”季晨离龇着牙厉声道,“明烺,你今天就把离婚协议给我签了,咱们一了百了,否则谁也别想好!”
明烺轻蔑地笑了一下,悠悠道:“晨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我更不怕!”季晨离手上的刀几乎陷进明烺的脖子里,“你签不签?”
季晨离真的不想再和明烺耗下去了,她已经耗了一辈子,也开始怀疑明烺那个拍完戏之后就离婚的诺言是否能兑现,明烺那种人,自己哪有什么资本和她赌,只好抓紧一切机会逼她就范。
可季晨离忘了,明烺这样的人,逼她就范也并不容易。
第16章无福消受
明烺保持着和季晨离鼻尖相抵,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的暧昧姿势,她的左手还抓着季晨离右手的手腕,季晨离的左手搭在她脖子上,远远地看过去,像极了一对亲密的爱人正要接吻,如果忽略季晨离架在明烺脖子上的刀的话。
“你签不签?”季晨离红着眼咬着牙逼问明烺,明烺却仿佛并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她看向季晨离的目光里甚至有点悠然,薄唇轻启,吐出一句“不签”,料定了季晨离不敢拿她如何。
“明烺,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季晨离被激怒了,她的眼睛全是红血丝,因为愤怒而灼灼燃烧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季晨离真的有了和明烺捆着一起死,一了百了的想法。
她的刀甚至划破了明烺脖颈上那处细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贴着刀口渗出来,成了引爆季晨离理智的最后一根引线,她手上的刀真的就顺着明烺的脖子扎了下去。
“季晨离!”刀贴着脖子,明烺和季晨离的脸不到五公分,她的额头靠着季晨离的额头,和季晨离对视的眼睛里竟然有点深情,“你不要你亲爱的姐姐和孤儿院了么?”
季晨离的刀停在明烺脖子染血的伤口处。
她的整个人像是一台被迫停止的机器,忽然间一动不动,维持着面目狰狞的诡异姿势,恶狠狠地看明烺。
季晨离的记忆里,上一世的明烺虽然心冷,倒不至于卑鄙,或者说季晨离没看到过她的卑鄙。明烺做事磊落,说出的话板上钉钉,从不会用别人的软肋要挟,季晨离看着现在的、自己眼前的、和她脸贴着脸的这个明烺,越看越觉得扭曲,分明五官还是同样的五官,脸也是同样的脸,却骤然失去了当年的那些吸引力,季晨离甚至觉得有些倒胃口起来。
可明烺说出这句话,季晨离的刀就是不能再往前进分毫了,她的手开始发抖,理智也渐渐回来。
对,上辈子的季晨离是一个人,所以她如何狠绝都不怕,但这辈子不是,季晨离不止她自己,她有陶源,有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她还要给陶源找个可靠安稳的伴侣,她还要看陶源幸福,怎么能因为一个明烺把那么多的人搭进去。
明烺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可季晨离看着她,分明觉得她笑了,笑得张狂,嘲笑季晨离的自不量力,一个小小的蚂蚁还想撼树不成?
输液管里的血还在持续地倒流,明烺松开抓着季晨离腕子的左手,摸到了自己的脖子旁边,季晨离那只握着刀的手,轻轻地把她的手连同小刀一起卸了下来,季晨离的力道仿佛随着那把刀子被卸得一干二净,靠着冰冷的床头,脑袋歪歪的搭在脖子上,双目低垂,玩偶一样任明烺摆弄。
“晨离。”明烺帮季晨离处理了左手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手掌托起她的脸颊,如愿以偿地在她的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一吻完毕,她叹息似的贴着季晨离的脸,喃喃道:“你还太年轻了。”
“你年纪太轻,年轻得连威胁人都不会。”明烺吻了一下季晨离的脸,好像渴久了的旅人尝到了第一口水,之后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了,亲季晨离的额头,亲她的眼角,亲她的耳垂,恨不得把季晨离整个吃进去才好。
季晨离脸色惨白地笑了,年纪轻?明烺居然说自己年纪轻?如果告诉明烺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明烺会不会惊吓得晕过去?
季晨离抬起头,想嘲讽明朗一番,恰巧撞进明烺的眼睛里,自己先呆愣了。
那双眼睛,狡诈又狠厉,偏偏还带了一点沧桑的温柔,就像一个陷阱,季晨离知道不能往前走,可面前只有那一条路,不往前走又能怎样?
明烺的眼睛不该是这样的,那双眼睛那么好看,季晨离悄悄观察过那么多次,几乎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那双眼睛该是冷的、骄傲的、一丝不苟的,不该有这许多的狡诈,这时的明烺这么年轻,也哪里会有什么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