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芩与凌芷瑜果然第二日就寻来,他们在城中何处落脚,在凌家眼里,不过是举手便知,这一下,真教秋心叫苦不迭。
昨日去凌家的时候,他以为会见到二女,可是自始至终只是见过凌芷芩而已,而且罗杰与凌越相谈不过寥寥数语,也不用他言语。
可是如今便不一样了,天山弟子虽是男女各半,秋心不常与他们交谈,可是总不至于一语不。
自从凌家姐妹加入进来,秋心便不敢说话,两人与自己相熟,自然记得自己语音,这一语说出,便会暴露了身份。
可是偏偏凌芷芩不认生,就算与天山派的弟子不熟,一路上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路上有人面貌奇怪,便要说道几分。
见有美景趣物,也要停下身来细细赏玩,天山弟子也觉得二女难以伺候,可是隐宗乃是上宗,他们也不敢言语过激。
嫌弃之下,便将秋心与二女归为一处,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言语,偶尔说话也是十分沙哑,教凌芷芩愈加嫌弃,心想此人这般丑,说话又难听至极,怎会被收为天山弟子。
六月之初,距离三宗法会还有二十余天,时间充裕,天气又热,从晖州到中州这不长的路程,也足足走了十多天。
“刘师兄,你为何看起来与其他师兄弟不合,难道是他们也嫌弃你丑?”天山派的弟子之间相谈甚欢,唯独对他们三人较为冷漠,这多天来,连凌芷芩都感觉出一丝不对。
可是凌芷芩直言直语,虽是实话,但是也不带掩饰,凌芷瑜目中微有责怪,听秋心暗自鼓囔一句,“我加入派中时日不久,自然与师兄们不熟。”
凌芷芩应了一声。觉得与秋心说话十分无趣,不过稍令她心安的是,她们的行装,都背在秋心背上。自然省去了好多力气。
凌芷瑜似有心事,不像凌芷芩一般欢快,也只是默默跟在最后。
不过让她们不满的是天山派也是大派身份,竟然也是一路步行,连代步之驹也未曾有的。所幸众人尽皆习武,而且过路客栈也多,可以落脚休息,这才走走停停到了中州。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来到了中州四城之一的中城,正对着泰山,还有数十里便是泰山,天色既晚,便住进了中城。
由于凌芷芩凌芷瑜乃是内门弟子,在中州城楼上都是隐宗的地方。在此的隐宗弟子将一众人迎上了城楼,一一安排住下。
这时天色渐暗,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风起兮,带着泥土湿润的气息,穿堂而过,驱散了盛夏的燥热,城中街道上的人渐渐隐去,在此地遥望泰山,主峰峰顶黑云直直压了下来。
山上松木随风而动。不多时便是倾盆大雨,雨滴打落在屋顶上,噼啪作响,尔后又顺着屋檐落下。
滴落在地上。地上积水愈多,雨滴落在上面便溅起弧形漩涡,紧接着又被后来的雨滴打散,地上偶有几片被吹落的树叶,也顺着水流,哗哗流向一处。
城中百姓虽闭了门户。可是这年中第一场大雨,来得突兀,却又恰是时候,都打开一丝窗棂,任由水汽弥漫进屋内。
城中街上的雨水积高寸许,便会顺着开出的水道,流进每家每户的水窖之中。
秋心在屋中仔细倾听着雨水击打瓦片的声音,雨滴破碎的声音甚是悦耳好听,几乎不绝不断。
多年未换的青瓦时而被水浸透,从中破碎开来,正如一场绝美的叮咚乐章,时急时缓,时高时低。
此时泰山上的雨水汇成洪流,随着隆隆巨响,倾泻而下,排进附近的运河之中,最后汇入东边汪洋。
北方盛夏的大雨,往往来的快,去的更快,黄昏之阳还未落下,大雨就散去,整个天地似乎都背用心的擦拭过一遍,焕然一新。
绿叶更绿,空气越清,人似乎也美上三分,由于秋心所在,乃是城门正上方,乃是视野最为宽阔的居所,由此西望,便是落日,东看,便是泰山。
不知何时,凌芷瑜也来到了此处,一直看着大雨停止,才开口说道,“尹师兄,你还来此地为何?”
秋心心中剧惊,他一路上并未露出半点破绽,就算说话,也是哑嗓之音,与自己平时的话语大不相同,仅凭声音,是如何也猜不到自己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