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呢?”
“长款……干活儿不方便……”
挑来挑去,她总有不喜欢的理由。大曾自然知道她不是挑三拣四,而是心里有疙瘩。他当即搬出蒋剑鲲来吓唬她。
“小缪,别磨叽了,一会儿蒋老师等急了又要发火!”
“……大曾师傅,没有合适的,别买了吧……”
大曾却是一笑,“怎么没有?我看这件就挺好!”他拿起一件蓝色的羽绒服向店员询问价格。店员说打完折一千二,缪晨光顿时吃惊地瞪起了眼。大曾略一沉吟,“就这件了!”
缪晨光吓得连声说:“等等、等等……我还没想好呢……”
大曾却一摆手,“别想了,就这件!”
缪晨光瞪眼瞧着店员开了票。大曾见她一脸无措的表情,便笑着说:“小缪,蒋老师是好意,你要不领情,可就太不给他面子了。”
“可这也……太贵了……”缪晨光喃喃地说。
大曾听而不闻,又打量一眼缪晨光,看见她脚上破旧的旅游鞋。“嗯……鞋也挺要紧的……”
缪晨光又吃了一吓,照这样买下去哪还是个头啊?她连连摆手,“大曾师傅,不用了……真不用了!……”
大曾却是一笑,“小缪,你说你大过年的留在北京不回家,为了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赚钱嘛!赚了钱干吗用呀?攒着?存银行?往家里邮?……都不对!应该先让自己吃饱了穿暖了!”
缪晨光一愕,抬眼看着他。大曾哈哈一笑,“其实吧,我本来也不这么想……我从前就想着要多赚点儿钱,成天没日没夜地开车,结果有一阵颈椎出了问题……后来蒋艺术家知道了,把我好一通挖苦,说我这么着急‘以身殉职’,以后老婆孩子可都得跟着我吃苦受罪……我也是那时候才想明白,要想家里过好,自己得先过好了。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就更是了,要是太委屈自己,你爸妈知道了也会不好受啊,你说是吧。”
缪晨光听了,不由有些愣愣的。他说得确实有理,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喃喃道:“……北京人说话,都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们。”
“那不就结了!”大曾笑嘻嘻地接过店员递上的票单。
这之后,大曾又以最快的速度替缪晨光买下了一双千元以内的名牌运动鞋。两人回到停车场,蒋剑鲲依然呆在车里,倒是一副难得的耐心模样。
“好了?”他问。
大曾笑呵呵地向他汇报购物情况,“好了!一件羽绒一双鞋,速战速决!”
“你不是说不会买?”
大曾哈哈一笑,“我小看自己了……没想到我还挺能挑,小缪穿了还都挺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保暖就行了。”蒋剑鲲淡淡回答。
大曾冲缪晨光做个鬼脸,将车驶出停车场。缪晨光心里既感动又不安,只有在转身将信用卡还给蒋剑鲲的时候轻声说一句:
“谢谢蒋老师……”
他接过了,什么话也没说。
离开商场,下一个去处是西直门地铁站。天色已经不早,到了地铁站,大曾没下车,只将两人放在站口便驱车离开了。
缪晨光直到此时才知道他们是要坐城铁,但具体去哪儿,还是不得而知。
她按照蒋剑鲲的吩咐买了票,搀着他跟随大批人流汇入城铁车站,来到月台上等车。这是她头一回坐北京的城铁,她只知道这种地上铁都是通往比较偏远的地方,而且坐车的人很多,很拥挤。果然,光是月台上就站满了等车的人。缪晨光搀着蒋剑鲲退在角落,小心地避开人群。
“怎么不叫大曾师傅送到底呢?”她忍不住发问。
“他一会儿要接他儿子下学。”
“哦……”
“而且我家太远,现在这点儿又堵,还是坐城铁方便。”
“哦……呃?”缪晨光惊讶地扭头看他的侧脸。
他们要去的,竟是他家!
还没等她再发问,远处已经传来地上铁轰轰隆隆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