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依旧年少意气。
“阿宁救我一命,郭家也救我一命,有朝一日若他们要我以命来偿,我定拆了十三,袒露膛心,双手奉上。所以我折了这条手臂,再让世人看我笑话,趁着尚未定亲,能叫郭家全身而退。郭大夫人知道我的用意,已说不再与我议亲一事。”
“眼下四月了,我应与阿宁的草蝴蝶,非还不可。”
他说,不做不休。
历经世事的辽东王看向座下,透过少年他骤然发现临近四月,辽东已数日无雪,门外雀鸟开始喧闹,廊下冰雪融水,杨柳拂堤,春色乍现。
云消雾散。
良久,他开怀大笑,大声道:“你小子有命,来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薛敖猛地抬起头,见薛启瞥他一眼,“蔺太后病中,陛下召各地藩王遣人进京祈福。”
薛敖跳起来,一双圆眼亮的惊人。见他如此,薛启拍拍身侧圆椅,示意人坐下,又从衣襟内掏出一沓子书信。
“你可知斗鬼场你叫人三叔的那位是谁?”,薛敖摇头,薛启接着道:“那是我的义弟,偃月关的守关大将乔山。”
“十七年前,北蛮进犯,陛下派了一位蔺家的公子来辽东与老三一同守关,可那蔺家小子脑满肥肠,竟在老三偷袭北蛮大营的时候失守关口,他弃关而逃,还将老三两岁的女儿送给了布达图。”
薛敖捶桌,听薛启咬牙切齿,“那日布达图兵临城下,手中抓着两岁的小姑娘,问老三是要偃月关还是女儿。”
偃月关如今安在,结果可想而知。
“那小姑娘惨死在铁蹄之下,老三的夫人大受刺激,就此离了他。老三后来抓到那个蔺家子,将人乱戟刺死在长街上”,薛启嗤笑了声,“蔺家势大,疯了一般要杀他,我不得已提前下手将人关在了斗鬼场下。”
几人都面露不忍,薛敖心想难怪这人屈居地下,一身本事隐世不露。
“老三的夫人与他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薛启顿了顿,“她走后老三浑噩度日,每年都会写上一封家书,十七年,十七封。”
他将这一沓子书信放在薛敖掌心,“听闻那姑娘后来去了上京,你此番前去,替他寻上一寻。”
“若那人过得好,你便不要叨扰,若她过得不好,便将人带回来,给她看看老三这些年写的东西。”
“敖儿,家书抵万金”,薛启看他,郑重问道:“你可能做到?”
薛敖点头,“必不负所托。”
薛启拍他肩膀,舒了一口气,“你适才所言,我听的一清二楚,虽有些稚言稚语,但是——”
“我儿仁义,赤子难得”,他生平第一次在薛敖面前露出慈父模样,“为父者傲之。”
。。。
郭府内,屋外天光已暗,云霞满天,屋内绣罗金帐,熏香珠帘,正是郭茵的闺房。
如此一看,编知郭大夫人有多宠爱这个费力寻回的女儿。
“既然薛家出了手,也省得我们再费力弄黄这事”,其貌不扬的丫鬟看向镜中面色平淡的郭茵,“你不是真喜欢上那小霸王了吧?”
喜欢?
郭茵眼前浮现少年明媚无霾的笑脸,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丫鬟拍胸口,“那就好,主子只说要我们搅黄薛陆两家的亲事,可没说要真把你搭进去。”
郭茵点头,问:“何日启程回上京?”
“就这几天。”
郭茵看向镜中楚楚可怜的自己,兀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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