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见到秦暮珊那张开心的笑脸,这句话到底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秦荀殷无声地勾了勾唇。
用了晚膳,两个孩子被徐芳若带下去洗澡睡觉了,古言玉亲手给秦荀殷泡了杯茶,递到秦荀殷的面前,满面笑容道:“侯爷请喝茶。”
秦荀殷坐到西次间的大坑上,直觉古言玉这番主动端茶送笑的,十有八九是有事要说,果然就听古言玉连弯儿都不拐地就道:“有件事,想同侯爷商量。”
秦荀殷挑挑眉,示意她直说。
古言玉慢悠悠地坐到他旁边:“宇哥儿和珊姐儿都满四岁了,我寻思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耽误不得,尤其是启蒙,应该格外重视,所以想跟侯爷说,要不您抽时间给俩孩子找个好的教书先生,给俩孩子启蒙吧。”
她眉眼带笑,口中所言合乎情理,却让秦荀殷微怔。
她嫁进秦家不过三日,威远侯夫人这个位置,她还未坐稳,在家中还未站稳脚跟,她没有忙着讨好太夫人和两个妯
娌,也没有试着讨好他这个丈夫,倒先是关心起两个孩子来。
这姑娘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听母亲说,要让你逐渐接手管家之事?”秦荀殷问道。
古言玉点头:“是的,其实我觉得母亲有点着急,毕竟我才刚进府,内院的人都还未认清楚,这么快就接手家里的事情,有些仓促,不过我会尽力做好的。”
秦荀殷笑问:“你怎么先关心起两个孩子来了?”
“两个孩子的事,也很重要吧,”古言玉道,“孩子是一个家的未来,只有孩子有前程,家才有前程,况且两个孩子已经养在侯爷的名下了,我既然身为侯爷的夫人,自然就是他们的母亲,是要对他们的成长负责的,我可不想我的膝下出古言依和古言霖这种东西。”
她说着,嘴角隐隐闪过几丝嘲弄。
在他面前,她似乎丝毫不避忌家丑,秦荀殷又郁闷了。
这时常郁闷的大老爷们儿有时候是个直肠子,就像他遇到古言玉的时候,会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嫁给他,如今古言玉既然已经是他的夫人,他便越发直肠子起来。
秦荀殷:“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希望我赶紧把你休了?”
古言玉:“…侯爷在说什么傻…”
说到“傻”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话音陡然一个大转弯:“侯爷在说什么傻…啥问题?”
秦荀殷:“…”
“不好意思,有点口误,一不小心说了点地方语言,”古言玉讪笑,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磨蹭着自己的裙角,“侯爷怎么会这么想呢?”
秦荀殷当然不会把他那点心思告诉古言玉,于是他闷不做声。
古言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笑道:“我跟侯爷之间的婚事,那是圣旨赐婚,天威不可侵犯,我家人怎么会那么想呢?我们家的丑事没有避着侯爷,那是因为我娘家人将侯爷当成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要在自己人面前藏着掖着呢?”
秦荀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古言玉却想,这大家伙长年征战在外,脑壳里怎么装了那么多家长里短?连她娘家人做一件事情到底存着什么样的
心思都要猜想一二。
幸好秦荀殷当面问她了,若是没有问,任他猜来猜去,他们古家的人得被他揣度成什么样子?感情他们当着他的面,不拿他当外人,还是错的?!
他们古家的人,不是没脑壳的,圣旨赐婚,秦荀殷哪儿敢轻易休妻?况且在决定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今后要好生当威远侯夫人,抱紧秦荀殷这棵大树。
但是有些家族问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让他知道,倘若他当真因此看不起她将她辇道庄子上去,指不定她还能完全逃离秦荀殷的煞气呢。
那样的话,也未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古言玉见他脸色稍缓,知道他也不执着于这个问题,说道:“可能每个人的观念不同,妾身的祖母就想您已经是妾身的夫君了,便是自家人,况且这些事情都跟妾身有关,没必要瞒着您,让您知道更好,您知道了有谁想要害妾身,还能给妾身撑腰呢。”
秦荀殷越发觉得自己的确是小人之心,古家老太太会这么做,原是为了保护古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