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堂下师爷便拟好了断亲书,安老二迫不及待地画了押,拿着纸张朝阿笙扬了扬,说不出的得意。
断亲书一式三份,其中一份留于衙门入档,此后安老二便与安老夫人彻底断绝了关系。
阿笙看着手中的断亲书,再不看安老二夫妇二人,由得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衙门,再不回头。
静严见阿笙神情淡淡的,也不知在想什么,拿起惊堂木轻敲桌上的砚台,问道:“这几年不见你哪学来的这些讹人的本事?”
阿笙闻此,立刻换上了乖巧的笑,“静严师父,好久不见。”
刚刚还一脸冷峻的小女娘当下换了幅面貌,瞬间没了那肃穆之气,倒多了几分灵巧,就连那师爷都不由失笑。
堂下衙役这才省过来,他们大人这是跟着演戏,怪说不正式升堂。
静严这才将阿笙递上来的所谓欠债的文书打开,里面一片空白,若今日他正式升堂,阿笙拿出这种东西便是藐视央国律法,免不得一顿板子。
静严懒得与她计较这些,罢了罢手,道:“行了,先换身衣服去见你祖母吧。”
阿笙此时穿着浮夸的百鸟朝凤服,主要是为了衬托讨债人的气质,她甩了甩略有些宽大的长袖,此时看起来倒是滑稽得很。
阿笙规矩地垂首以文士之礼见礼,而后方才带着人离开了府衙。
但阿笙却并没有立即去安府拜问,而是等了两日,待到确认安老二夫妇二人紧急处理了临安城的宅子,离开了临安复才正式递上了拜帖。
那日,安老夫人正在房内打理盆栽,看着院外路过的几个婆子将侧院果蔬地的菜挑到后厨去,心情倒是不错。
她这宅子占地大,因而来的时候孙嬷嬷便提议将侧院的空地整理出来,正好可以种一些安氏爱吃的蔬果。
也因此,安老二夫妇二人来闹的时候,他们将大门一关,靠着院内自己的东西也能过活。
孙嬷嬷从门房处得了帖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安氏的院中,老夫人发色银白,容色端和,见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嬷嬷这般着急,便知有事。
“怎么这般匆忙?可是他们又在闹事?”
孙嬷嬷有些激动,一时不知如何言语,直将手里的拜帖递给了安氏,那拜帖只是寻常的问候文贴,但落款处的名字却让人无法挪开名字。
苏长笙。
“这是姑娘的萦花小字。”
光这手字旁的人便学不来。
安氏拿着文贴的手微微颤抖,“人呢?人呢?”
孙嬷嬷回道:“老夫人是真急切了,这帖子上不是说了么,明日午后来拜访。”
说着安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贴,熟悉的字迹却更加利落了,笔力见长,可见她这些年并未废掉手中的功夫。
“快快,让他们准备着,将堂室布置出来,别怠慢了。”
这几年为了防着安家的那些人,安老夫人着人将府内的布置一应按照简朴的布置,众人外在的行头也都是以素朴为主。
“对了衣裳,快将我正经的衣裳拿出来,可不能让笙笙看到我这副模样。”
孙嬷嬷忙不迭点头,眼眶微红,老夫人盼了多少个日夜,终于是盼到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待孙嬷嬷离去,安老夫人复才坐下,静静地看着那张拜帖,直到日暮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