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于是道:“第一种可能,是这位姑娘见到殿下的风姿神采,为殿下所倾倒。”
“第二种可能,是殿下在外声名远扬,这位姑娘曾经听说过,因而……”
他这话就说的很巧妙委婉了,江雪溪身为暴君最宠爱的儿子,在宫外可没有什么好名声,所谓‘貌比仙人,心似蛇蝎’的评价比比皆是。长风这句话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指景昀恐惧五皇子的声名,因而不得不顺从。
在江雪溪听得不耐烦之前,长风终于说出了与江雪溪所想一致的推论。
——“第三种可能,她是有备而来,蓄意接近殿下的。”
江雪溪正是这样想的。
他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倘若他曾经见过景昀,绝不至于想不起来。
所以,那种似曾相识、异常熟悉的心悸,在江雪溪心里就显得极其可疑了。
他年幼时得到皇帝偏爱,皇帝多次称赞此子肖父,更不用说他至今未曾出宫开府,宫内外屡有传言,说皇帝有意立五皇子为储君。
江雪溪的兄弟并不少,他们和他们的母亲中,有很多人同样对那把储君的椅子跃跃欲试。从小到大,江雪溪不知面对过多少花样翻新的明刀暗箭,以至于见到景昀的时候,他立刻生出了浓重的警惕。
但江雪溪想不明白,倘若这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划,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影响他的心智,令他觉得景昀异常熟悉。
种种疑虑自他心头一掠而过,江雪溪垂眸,暂时敛去纷乱的思索,道:“我听说九皇子母家,请了修行者做客卿,你派人去宫外问一问静虚,看有什么术法能不知不觉影响人的心智。”
长风犹豫道:“殿下,如果她确实有问题,您把她放在长乐宫中,会否太危险了。”
江雪溪唇角的笑意幽冷:“皇宫大阵没有反应,她没有修为在身,身手再好,在宫中也无法兴风作浪。何况。。。。。。我也很好奇,倘若她真的是我那些兄弟派来的,她要做什么。”
“把本宁殿那两个调回来,暗中盯着东侧殿,她的眼睛可能有些不好,但身手很好,尽量趁夜观察东侧殿动静,别让她察觉到,另外多派几个好手,在后殿洒扫,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但要确保如果图穷匕见,长乐宫能够制住她。”
“眼睛不好?”长风诧异道,“奴才竟没看出来。”
江雪溪解释道:“你没有近身仔细观察,她的眼睛从前或许受过伤,看东西偶尔会慢一点,像是不习惯用眼睛视物。”
长风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对了。”江雪溪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开了口。
长风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话吩咐,立刻竖起耳朵,却听江雪溪道,“我去东侧殿时,见那里的摆设旧了,许是久不住人的缘故,未免失礼,你记得告诉姚姑姑,让她开了库房,将侧殿的摆设重新换过。”
“还有,宫女准备的衣裳,应该是临时取来的成衣,我记得长乐宫还有些珠光锦,放着也是放着,取出来尽数裁制了吧。”
长风再度欲言又止。
第63章63谒金门(十七)
◎“师兄啊!”◎
当夜景昀睡得很早。
这具没有修为的身体太脆弱,也太容易疲惫。先在冰天雪地中几乎冻死,又艰难跋涉至齐都城内,还和江雪溪的护卫动了手,确实到了极限。
江雪溪还没有回来,据宫人说,五皇子面圣时,如果正巧遇上皇帝设宴寻欢,往往会留他下来,即使通宵未归也不奇怪。
景昀思忖片刻,觉得以师兄的城府,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折戟沉沙,于是放心地躺下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半点担忧。这个幻境的用意景昀尚未弄明白,一时间无从猜测未来的情节走向。所以睡下之前,她照例挑了两个宫女,从她们口中套了套话,大致弄清楚宫中各处宫殿的位置,以及宫中禁卫的巡逻路线。
景昀行事一向未虑胜,先虑败。尽管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败,却永远会事先留下后手。如今她身在宫中,所设想的最坏情况,是江雪溪出了事,而她必须先从宣政殿救走师兄,然后逃离皇宫。
她现在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但皇宫中却是实打实有真的修行者坐镇,这个任务并不容易。景昀细细思忖,反复斟酌,发现她或许有可能将江雪溪从宣政殿救出来,但是带着他从宫中脱身几乎全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