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星亦目露犹疑,忍不住踮起脚尖歪头偷看齐墨宣的头发。他的这一举动太过明显,齐墨宣嘴角扬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补充:“我不会。”
程星亦噗嗤地笑了一声。
气氛又暖了不少,连地铁播报声都比以往更加悦耳。
程星亦又找话题:“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雨歆说过,我们学校中文系的教授都很有特点,他们身上的气质和研究方向竟然出奇的契合。”
齐墨宣接茬:“怎么说?”
程星亦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上论语课的田教授呢,浑身都是儒雅的翩翩君子气度,我们都叫他田伯伯;他太太是教现代汉语的,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京腔;上古汉语课的牛教授长得非常古人模样,喜欢穿旗袍;上唐宋文学史的昌教授很像宋代文人,经常寒酸带刺抒发自己的抑郁不得志。”
他边说边笑,如数家珍介绍自己上课时发生的趣事。齐墨宣有时候静静听他讲,有时候问上一句。
地铁换乘,他们要从二号线转到八号线,一路上程星亦越讲越起劲:“最有趣的是上现代文学史的王教授,他很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带一条汗巾,摇头晃脑讲他的五四新文化,讲到激动的时候就要拿汗巾擦汗。”
“有一次他讲郭沫若,在讲台上癫狂地大声喊——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
程星亦差点把酸奶甩出去,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轻笑低低的,堪堪响在耳边,看来齐墨宣是被他逗笑的。
前方候车线内的玻璃映出并肩站立的两个人,程星亦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看玻璃里的倒影,不敢转头看齐墨宣笑起来的模样。
齐墨宣很快又几不可察地收敛了笑意,问:“大二分了什么方向?”
云大的中文系到了大二就会分出三个方向班,大概是因为齐雨歆跟齐墨宣讲过,他才这么问。
“是传统汉语言,跟雨歆师妹一样。”程星亦又解释,“还有另外两个方向是创意写作和商务文秘,韩洛就是商务文秘的。对了,韩洛是小小方,我发小,你认识的吧?”
齐墨宣“嗯”了一声,又皱起眉头似乎想否认。
程星亦笑起来:“你瞧我这话问的,说认识又不对,说不认识又不是,总之你懂我意思就好啦,在游戏里我真正认识的也就你们三个了,你,雨歆和韩洛。”
齐墨宣又“嗯”了一声,眼神重新变得柔和。
列车到站,车门打开,人群顿时往车内涌去,程星亦怕走散了,急忙拉住齐墨宣的衣角,把他拉到更深的车厢。
“车门即将关闭,请注意安全,谨防被夹。”
滴滴的提示声中,他们被人簇拥着往里挪,空间越来越逼仄,人和人几乎贴到了一起。程星亦只觉手上一紧,齐墨宣轻轻拉过他,让他面向自己。
眼前是被完全覆盖住视线的黑色毛衣,程星亦又一次大脑空白,不敢抬头看,生怕一抬就能看见齐墨宣的下巴,只觉得似乎有微微的气息喷在头顶上,让人没来由的痒。
车子忽然启动,整个车厢的人朝前一倾。
程星亦没站稳,额头砰的一下撞上前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