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儿不解的抬眸。
江大婶压低了声音道:“婶子知道你不想在我们这山庄里待着。如今倒是有个机会。今儿庄里来了贵人,听说是我们大当家曾经的救命恩人。”
陆宝儿怔怔听着,眼神仿佛鹿儿般清澈。
江大婶拍拍她肩膀:“苦命的孩子。你去上菜,若能让那贵人,给你说几句好话,我们大当家一高兴,兴许你就能离开这儿。”
陆宝儿被这番话一说,顿时有些兴奋,呼吸都急促起来。
然而稍微转念一想,出去以后,旁人的眼光,她目光又黯淡下来。
江大婶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登时猜到陆宝儿在想什么,不由鼓励的笑了笑。
“走一步看一步,人得先活着,顺自己的心意活着才是,你说对不对?”
“去吧孩子。”她摸摸陆宝儿脑袋。
她手掌宽厚,又常年干活,都是茧子,摸在头顶,却暖暖的。
陆宝儿鼻子一酸,抬眸泪汪汪看着江大婶。
“婶子,你像我娘…”
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了。
只有娘才会这样摸她脑袋,温柔安慰她。
江大婶一愣,随即搂住了陆宝儿:“哎哟,这丫头,你都叫婶子心疼了。”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陡然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小丫头,孤苦伶仃的对自己说像娘,心都软了。
登时拉过陆宝儿,细细给她讲,该怎么说怎么做。
*
谢柏原坐在虎皮凳子上,听着大当家张柳平给他讲两年前,饥荒过后的遭遇和所见所闻。
“我一路走,一路收留弟兄们,实在是没法子。后来误打误撞的,就成了个山庄。你瞧,这里还是前朝留下的书院。”
“哈哈哈谢兄!是不是不错?”
张柳平不识字,打小家里就是种地的,其实对读书是一直抱着敬重心理的。哪怕来了这处废弃的书院,也是好好的整理了一番,连书院牌匾都擦干净了,依然挂着。
这也是为何他看见今日赵世文,身为一秀才,却为了苟且偷生,推出自己的女人,这般不屑。
读书人在他眼里,是为社稷为民生,该有家国天下的豪情和志气的。
而不是赵世文这等蝼蚁蛀虫般的庸才。苟且偷生忘恩负义,那不算他心目中的读书人。
谢柏原静静听着,并不回话,他喝酒也没什么谈话兴致,寡言到极致。
张柳平也不见怪,他知道恩公的性子,两年前便是这副不爱说话的模样。
“今日又见到谢兄,乃是生平一大快慰之事!”
大当家站起身给谢柏原斟酒,想了想,皱眉让手下去催人上菜。
片刻后,一阵菜香飘来,张柳平催促道:“怎么才上菜?”
他话音落下,察觉不对,扭头一看,今日来上菜的,竟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娘子。
小娘子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虽这会儿没哭,但这张芙蓉脸,看着娇娇怯怯。
菜端过来,放到桌上时,她纤细身形甚至在轻颤。
一直低头饮酒的谢柏原,今日头一次抬眸看人。
他黑沉视线落到陆宝儿身上,因着身形高大修长,坐在那儿也像一座沉稳的山。黑眸犀利,视线很有压迫感。
陆宝儿被他定定看着,心慌至极,手一抖,竟是差点把菜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