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差不多就是这样。”绘里用力呼出一口气。“可是,未免也太难看了。”
“妈妈吗?”
“妈妈是这样,爸爸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无法用语言,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爸爸只是口口声声说什么‘梦想’之类的,而妈妈则不断地叫着‘无法理解’。我想,长期生活在一起后,人类好像反而没办法彼此了解,也失去诉说的语言。其实,只要面对面,好好地商量,应该是可以理解相互间的心情。”
的确,这是比外遇还更麻烦的事,因为这是与生存方式有关的问题,只能靠其中一方改变价值观。互相讨论或许能够缩短差距,不过绝对不像绘里所说的那样简单。
父亲和母亲一直生活在既定的价值观中,如果是在其中,以同样言语能够互相沟通,没有必要讲太多话。可是,一旦离开,就需要不同的言语了。重点是,父亲和母亲都缺乏沟通,所以,父亲才会困惑地离家出走,这绝对是自我危机意识!
“爸爸和妈妈会变成如何呢?”绘里方才的分析语气消失了,只是寂寞地说。
“这……谁能知道?”
“我讨厌他们离婚,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父亲的任性是短暂的,而且他的年纪也那么大了,所以如果他想追求梦想就让他追求吧!父亲是无法忍受母亲的压力才会逃到这儿,这样太难堪了。他的内心究竟有何盘算?”
可能是因为只有绘里和母亲待在佐贺家中,加上她习惯把各种心事皆郁积在心中吧!所以今天的绘里话很多。说不定,在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结论,只不过想藉此再予以确认罢了。
可能是月亮稍微移动,磨砂玻璃的亮光有了变化。
“上次巧说过:‘你爸妈就算离婚,也不会全盘崩溃。’对我们来说,父亲毕竟就是父亲,母亲也还是母亲,而我们仍旧是姊妹,所以,事情就算到了最恶劣的结局,还是会留下应有的东西。”
“巧那个人确实是这样的,他看的都是未来。”
“嗯,没错。”
“姊姊,你就是欣赏巧的这种个性吧?”绘里的语气似乎带着讽刺。
但,那是事实,因此我毫不害羞地点头:“没错。”
“啊,有男朋友真好。巧虽然不是书生类型,可是外表好看,性情又温柔,实在不错。”
绘里伸手碰了碰我的腰,我也回顶她一下,然后,两人嗤嗤地笑出声来。
有个年纪相近的姊妹真的不错,衣服、唇膏、乳液、眉笔都可以一起使用,除此之外,甚至连恋爱的心情都能够彼此分享。
“走道出乎意外地令人能够冷静呢!”
“对吧?”
“所以你才会睡这里?”
“可以这么说。”
“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谁知道呢?应该会睡到在房间可以睡着的时候吧!”
绘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我,表情非常平淡,不像是在可怜我,却也不像在嘲笑我。
“姊姊也很难过吧?”
“是有一点。”
“忘掉加地的事了?”
“不,不可能,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吧?只是,忘不了也没关系了。”
“咦,怎么说?”
“我虽然认为,不能一直牵挂着加地的事,但是更清楚自己忘不掉。不论好或坏,都会永远残留下来。既然这样,忘不了也无所谓了。”
我和绘里的视线长时间交会,绘里先移开视线。
“加地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