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英十分恼怒,发誓非要攻下不可。他令张云卿去附近找一根大柱,打算改变战术,撞开城门。
张云卿率本部人员将半边街一栋富人豪宅拆了,取下一根数百斤重的楠木大柱。
第二次攻城开始,“敢死团”扛着楠木柱在机枪的掩护下猛撞城门。
城上守军感到情况危急,冒着弹雨,一齐向城门口开枪。“敢死团”成员纷纷中弹倒毙,撞门声由强而弱……伤亡比前一次更惨重。
第二次攻城又失败了,沈鸿英鸣金收兵,将部队撤离至城南约三里处的黄家坊,仅在四门附近留下伏兵,拦截出城报信者。
是夜无话。
次日,张云卿建议仍用撞城门之方法。“昨晚所以失败,原因是只有一根大柱,前面的人被打死后,再无接应,以至劳而无功,白白损兵折将,若多用几根木柱,呈阶梯形势,前赴后继,定能奏效。”张云卿说,“如此办法不行,我仍然坚持原来的意见??用火攻和坑道战。”
沈鸿英摇头说:“火攻需要很多煤油,像你们东家抢半斤、西家抢一斤,猴年马月才能有足够烧城的煤油。坑道战更是一个笨办法,一旦对方发现,只需在内城挖一条很深的堑坑,我们也是白忙一场。至于‘阶梯式’,那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撞开了城门,就等于取得了胜利。”
张云卿道:“阶梯式也有局限性,如果他们在城门那边堆土,我们也是白忙。”
沈鸿英叹道:“先试试再说吧,实在不行,再改用火攻和坑道战。”
张云卿见沈鸿英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不好强求。
1926年10月21日半夜,沈鸿英改用“阶梯式”,用三根五百斤以上的大楠木柱撞击城门,前赴后继,轮番撞击。果如张云卿所料,城内守军以土石堆护城门,桂军不但未成功,反而伤亡更加惨重。
失去理智的桂军不死心,又在旱西门、水西门如法炮制,均遭失败。
次日上午,有探子回黄家坊向沈鸿英报告,说武冈人把桂军阵亡将士的头割下,分别悬于正南门、旱西门、水西门。
消息传开,全军哗然,上至沈鸿英,下至普通士兵,一个个双眼充血,失去了理智。沈鸿英立即为阵亡将士奠灵,流着眼泪说,一旦攻下武冈城,血洗七天七夜,城中无论老幼,赶尽杀绝,寸草不留。
一万桂军齐声狂叫:
“攻下武冈城!”
“血洗七天七夜!”
“攻下武冈城!”
“老幼杀绝!”
痛定思痛,沈鸿英意识到武冈城墙之坚固确系天下罕见,遂决定采用张云卿建议的火攻和坑道战??两计兼而用之。
这两种方法均需要时间,时间一长,难免援军赶到,张云卿又建议立即围城,把城市围个水泄不通,城内守军插翅也难飞出城外报信。
22日夜,沈鸿英命令部下每人扎一个火把,临近城墙,一齐点燃,虚张声势,旋即将古城围个水泄不通。然后,由谢老狗带领五十余人,用锄头、铁铲、竹筐在旱西门外挖掘坑道。
这一次围城,果使城内惶恐不已,频频用绳索吊下人来去邵阳报信。
10月23日夜,当负责东门岗哨的尹东波押来蒋太兵,张云卿狂笑不止。沈鸿英不解地问道:“张先生何故大笑?”
张云卿忍住笑道:“我原以为凭着易豪的精明,至少已派出一两名送信人逃过了我们的关卡,今晚我们连毙几个,如今又抓了这位活的,由此可知,易豪已狗急跳墙,再无计可施了!”
沈鸿英听得明白,亦哈哈大笑,笑毕,从腰间拔出枪来欲杀蒋太兵取乐。
“慢!”张云卿拦住道,“暂且留他活命,天亮后,我要用他去揭穿易豪的老底,如此一来,他们自知援军不会来,会更加恐惧,士气也更加低落。兵书不是说,打仗凭的就是一股气么?一旦没有了士气,这样的军队很快就会灭亡。”
沈鸿英拍着张云卿的肩,连连称妙,因见黄干双在身边,用教训的口气骂道:“一个大废物,你看人家张先生多能干,兵法学得融会贯通,文韬武略,头头是道。哪像你,打现成的仗都不能取胜!”
黄干双只得低着头听训。
24日上午,张云卿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蒋太兵,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正南门的赧水桥上叫嚷,要张湘砥、欧阳东、易豪出来对话。然后,张云卿把蒋太兵推到前面,揭穿城内已与外界彻底隔绝。
城墙上军民果然情绪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