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信他们瞎说,老子是当地人,路熟,他们斗不过我们。走!”
“好怕,他们知道这崖下堆满土灰??”
“啪!”张云卿重重地甩了自己一耳光,“混蛋!”提高声音,“快跑,易豪追过来了。”跺着脚板,做奔跑状……
果然,崖上有人影飞下来,一个、两个、三个……掷地有声,这些人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命归西。
张云卿见易豪发现上当停止了跳崖才悄然离开,轻车熟路来到早年就发现的观音庵岩洞。
张云卿小时候为了生计,经常在这条河里摸鱼,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一条已经到手的大鲤鱼从鱼篓里逃走了,他很伤心,沿着江边的一条小溪一路追上去,进入一个大溶洞。洞外的水刺骨的寒,但溶洞里流出的水却暖和。他沿着暖水一直走,洞内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不怕,只想找回那条鱼。因为,一条鱼可换几升米,保证肚子几天不挨饿。自小至大,张云卿感受最深的是饥饿,有时饿起来,他有过把路上走的人弄来煮吃的念头。
就这样,他走了很远,终于到了一个小池里,池不深,刚刚没膝。他下到池中,发现池里游动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两条、三条、四条……他一阵惊喜,避开上游的水,从池里抓出二十几斤鲜蹦活跳的鱼来!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一个秘密:因天气寒冷,鱼为了取暖,还会不断游进来……
那以后,每隔两天,张云卿都能从洞里取鱼。一天,他又来洞里,远远地发现一个人在洞口悠转。他认出是张亚口,正想躲,但张亚口也认出他来,并招呼:“张顺路,别跑,我俩商量个事儿。”这个洞里有鱼我发现好几年了。以后我们两人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张云卿虽不情愿,但人家发现在前,他没有理由拒绝。以后,他俩经常来这洞里。
洞内点了数盏油灯,里头很干燥,每个人都用从寺庵里抱出的棉被铺在地上当床。这时候,尹东波、谢老狗才明白张云卿要他们抱被子的用处。
张云卿进来,众匪围上,尹东波钦佩地说:“想不到满老爷还有这一招,怎不早点告诉,免得我们真以为要跳崖寻死。”
张云卿道:“其实,世界上越是神秘的东西越简单。反过来,如果能把最简单的事物神秘化,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今晚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事前我就让弟兄们都知道,大家跳崖就不会畏畏缩缩。易豪生性多疑,你们畏畏缩缩的举动恰恰使他心里产生怀疑??既然你们能跳,他们也能跳。否则,他就不会上我的当。可惜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居然把那个该死的和尚给丢了,他提醒了易豪。”
“他们大约有多少人跳崖?”尹东波问。
“别问了。”张云卿无限惋惜地摇摇头,“这个洞很深。东、南、西、北方向有六七个洞口,都不惹人注意,每个洞口留一人守住,就不怕任何人来攻打。另外,这里白天有一个窗可以采光??窗口就在悬崖上,不知底细的人找不到??所以,弟兄们的安全绝对有保障。惟一不足,洞里不能生火做饭,天黑后,还得派人上山把饭做好送下来。我们也不会长期住在洞中,希望能早见天日,钻子,如今我们像动物一样躲进洞里来了,可想而知,消息就更加闭塞。三四十个弟兄的性命都在你的手里……”
张钻子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张云卿道:“干这一行很辛苦,别人又无法替代你。你干了多年,有丰富的经验,加之又勤快,所以一直十分出色。”张云卿有意对张钻子如此说的。
张钻子很得意,以为自己真了不起。为显示自己,提出当夜就要出去。
张云卿劝他过两天再说,张钻子道:“我知道满老爷是担心钻子的安全。这个尽管放心,这个洞我也很熟,有一条水渠直接通往河边,即使外面有岗哨,我可以脱下裤子顶在头上涉过去,有情报时再从原路回来。”
张云卿关心道:“时下天寒地冻,深水处更加寒彻心骨,上岸后一定喝点烧酒祛寒,身体最紧要。”
张钻子道:“我会保护自己。如今跟着满老爷变娇贵了,想当初,大雪天我只穿一条短裤、一件破衣出外唱春(乞讨的一种方式),全身冻得像冰棍似的,照样没事。”
张钻子出去,张云卿又遣派尹东波侦探周遭情况,得知易豪已离开马鞍山,但各路口仍留有岗哨。
一连数日,路口岗哨人数还逐日增加。张云卿听到报告,皱眉道:“莫非易豪知道我们仍在山上?”
尹东波突然想到:“悟了和尚在他们手里,莫不是这该死的和尚知道这里有山洞?”
张云卿恍然大悟,叫道:“悟了在这里呆了十几年,肯定知道这里。老尹,现在每处路口的岗哨已增至几个?”
尹东波:“第一晚,每处路口只有一个人,今晚是第六天,已增至六名岗哨。”
“他们是什么意思?”张亚口探过头来问。
“这还不明白,想封锁我们。”尹东波道:“他们知道山上粮食有限,久而久之,即使不出去受死,也要饿死在洞里。”
张亚口抽了口冷气,道:“好阴毒的计谋!”
一种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满老爷,干脆今晚突围!”谢老狗凸起眼珠道,“留在洞里迟早会死,突围的话总会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只要有人活着,就有人报仇。”
几位性子火暴的匪徒附和着要突围。
张云卿也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预感到一场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喉结动了动:“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易豪知道这个岩洞,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突围,那是万不得已的下策。从今日起,粮食节约吃,争取多坚持一段时间,好歹等钟雪华、张钻子回来。”
“他们两个回不来怎么办?”谢老狗问道。
“那时候再突围!”张云卿说,“即使他们回来,但没有救兵,我们也只有突围一条路。”
“阿弥陀佛。”谢老狗学着念了一声经,“佛祖保佑,保佑钟雪华搬来救兵。”
时间一天天过去,埋藏在山上的粮食按最低限量食用都快完了,而钟雪华、张钻子一直没有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