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希很想立刻停止哭泣,可她是真得被吓住了。活了18岁,她没见过一个死人,更不用说还死得这样凄惨的命案现场!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她仔细回想被砸时的场景,好像砸的不是重物,而是个人。她脑袋都已经开花了。不可能还活着吧?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这分明不是她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写作业,食指微微变形。手掌更是因为常年做农活而起了茧子,可这双手细皮嫩肉,手很白,手背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她是谁?这副身体又是谁?
她抹着眼泪,鼓足勇气打量这陌生的房间,这一地的白蜡烛是在做法事?!
许是这三个字击中了天灵盖,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她穿越了,穿到了1992年的香江。
原身也叫顾灵希,这孩子很可怜,从出生起就多病多灾,这样的身体自然没法上学,也没有玩伴。平时几乎都待在家里,由她老豆(父亲)教她识字读书。在学校挂了学籍,到了时间就去考试,也拿了中学毕业证(香江不设高中,中学六年制,包括初中和高中)。
一周前原身生了重病,来势汹汹,送去医院,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让他们回家准备后事。
但是她家人不认命,她老豆是算命先生,就想用七星灯续命术向上天借命。她父亲要给她做法事。可惜这借命术到底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这七天原主气若游丝,终于在昨晚撒手人寰,芯子刚刚换成了她。
原身活得很辛苦,至少有一样值得她羡慕,那就是原身有全家人的疼爱。
而她呢?她出生在广省重男轻女最严重的地区,从小家里的资源就向弟弟倾斜,她不想像姐姐那样给家里当老黄牛,只想拼命念书将来考到外省,从此远离原生家庭。
可是还没等她飞,她先被一个跳楼的人飞下来砸死了。
她还在消化原身的记忆,沈兴博见她已经不哭了,等不及走过来,焦急追问她,“昨晚你在棺材里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或是听到他们的声音?”
顾灵希仔细回原身的记忆,这七天原身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别说看到凶手,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已经病入膏肓。
她就这么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吗?!
还不等她绞尽脑汁想说辞,突然她的手抖得厉害,心脏好似下一秒就要从胸腔蹦出来,眼前更是一黑,整个人往下栽倒。
这可把女警和沈兴博吓一跳,两人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女警速度慢了半拍,沈兴博半抱住顾灵希,“你没事吧?”
他将她交给女警,仔细打量顾灵希的面色。
一般来说,发生灭门惨案,警察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幸存者。可这个幸存者却可以快速排除。因为她很得父母和阿公阿婆宠爱。而且她没有生存能力,把他们杀了,她在香江根本没法存活。
从作案动机可以排除她的嫌疑。再论作案手法,那就更不可能。她这身体虚弱成这样,别说杀人,她可能连切菜的力气都没有。再说她身高与法证推测的凶手身高也不相符。
沈兴博在短短一瞬间就思考这么多。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但她是有可能成为目击证人。毕竟案发时她就在棺材里。见不到人,总能听到声音。
“估计是低血糖,晕倒了!快让她坐下歇息。”法医四下看了看,挪了一张椅子,上面堆满了衣服。
案发现场很乱,凶手在杀完人之后似乎想找什么东西,将屋子翻得乱七八糟,抽屉、柜子、箱子的东西全部翻出来,随意堆到书桌或椅子上。
法医将衣服拿到书桌上,女警扶顾灵希坐下,又贡献出一块巧克力让她补血糖。
顾灵希接过巧克力,却没有吃,因为她的手刚刚捶打棺木,上面沾了灰尘,生性洁癖的她根本无法接受用这么脏的手拿东西,可她也不好意思麻烦警察帮她倒水洗手。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书桌上堆着的许多衣服,最上面有一只白色手套,她套上手套,将巧克力的外包装撕开,巧克力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肚子里有了食物,那种眩晕感才渐渐消失,心慌的感觉慢慢恢复,直到平稳跳动。
沈兴博再次追问刚刚的问题。
顾灵希吃东西时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会儿他再问,她打算告诉他,昨晚自己生病,根本不知道家人被杀。不管他信不信,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理由。
她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吃完,撑着身体想站起来,沈兴博怕她再晕倒,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你坐着说话就行。”
顾灵希却没有开口,因为两手相握那一刻,她眼前凭空出现一个12寸的屏幕。
屏幕里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在码头排队准备登船,他们时不时看一眼前面检票口,又回头张望,他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神透着一刻也不想等的焦灼。一旦有人靠近,他们就如同惊弓之鸟。
这表情和动作不像是回乡,倒像是去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