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两个姐姐都在啊……”路初阳突然有些怯场,他突然体会到曾嘉霏无理取闹的心情,他似乎不该打扰白韶的过年氛围。
“我姐做了蛋炒饭。”白韶说,“很好吃。”他注意到路初阳的犹豫,问,“你晚上有事情吗?”
“有。”路初阳紧急编造借口,带着莫名慌张的自己逃离现场,“我晚上不回来住了。”
“哦好。”白韶叮嘱,“少喝点酒,对肝脏不好。”
路初阳点点头,朝白秀兰和白秀梅挥挥手:“下次有机会我再来品尝你姐姐的炒饭。”说完,他转身下楼离开。
白韶听着路初阳下楼的脚步声,担忧地蹙眉。
“小路这次怎么这么扭捏。”白秀兰说。
“可能是因为钱阿姨走了。”白韶说,“我刚到安宁病房也这样。”
“来来来吃饭了。”白秀梅招呼两人落座。
路初阳没有联系任何朋友,独自一人回到许久未住的家里。他住在东四环的小高层,16楼,一百六十平的两室一厅,拥有一个宽敞的圆形露台。
西山日头下沉,青灰的雾霭遮挡金红余晖,两相映衬,恢弘壮烈。路初阳拎着一瓶红酒坐在露台栏杆旁的沙发,家政定期上门清扫,家具表面崭新整洁。他开启木塞,将暗红的酒液倒进高脚杯,摸出一盒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火焰静静燃烧。
路初阳叼着烟,后仰身体靠在沙发背,舒展手臂,叹一口气。这两天的情绪波动比他过去三年加起来都猛烈,所有事情,好坏参半,总之没一件顺心得意。
事件的中心,是白韶。
路初阳吐出烟雾,仰头望向零星光点的天幕,白韶是个普通的好人。
普通在于家世,好在于性格。
不对,路初阳纠正措辞,白韶是个普通家世的漂亮好人。他将烟灰磕进玻璃烟灰缸,路初阳万分不解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围着白韶转,大概是他看到了白韶身上矛盾的命运和勃发的生命力。
严重受伤的左手,断送的职业生涯,几乎与父母断绝关系,却也有亲密的姐姐和师长,不对苦难和贫穷避而不谈,坦荡从容,周到细致,勇敢善良。
路初阳将燃尽的烟摁进烟灰缸,不再继续往下想,他都没料到自己有这么多夸赞的词汇。
这么好的医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
等等,路初阳坐直身体,白韶喜欢男人,自己是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凭什么不能便宜了自己?
春风吹拂露台吊顶的风铃,叮呤咣啷地唤醒思维逐渐邪门的路初阳,平静安详以高素质著称的昂贵小区上方突然回荡着怪异的嚎叫:“啊啊啊——————”
花园巡逻的保安:?
远在上海过年的倪鸿划开屏幕:“路导,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