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说:“包的不好吗?小了还是丑了?”
馅料更多,但样子有些丑,檀韫在心里回答,面上却笑了笑,说:“不是,我觉得比老板包的好,馅儿好多啊,模样像长胖了的月牙,很可爱。”
傅濯枝本来还不满意呢,因为他包得不如夫妻俩好看,打算多学几日,闻言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无其事地说:“喜欢就好。你吃得高兴,包它们的人也高兴。”
檀韫有心逗他,说:“可是包它们的人怎么知道我高兴?”
“因为扁食会托梦告诉他。”傅濯枝说罢转身,看着檀韫,“就送到这儿吧,我走了。”
“鹤宵慢走。”檀韫站在廊角,温和地瞧着面前的人,“做个好梦吧。”
既然扁食会托梦。
月色从漏窗外洒进廊下,在檀韫的腰背后化作一小片皎皎的圆儿,衬得那双眼温柔得不可思议。傅濯枝怔怔地盯着他,喉间像被蜜浆灌注了,黏糊糊的,不大通畅,“多、多谢……你也是,要做个好梦。”
檀韫抿唇莞尔,转身走了,风吹起他脚边那片淡云色的纱摆,轻柔飘逸得像傅濯枝的一个梦。
第34章海棠环
“常南望和应知早私下接触颇多?”江峡拧眉,“此话当真?”
“当真,卑职亲眼看见的。”亲信见江峡面上隐怒,心说这是个拽下常南望的机会,不由拱火道,“檀监事对大人早有不满,是不是想借机拉拢常南望?”
“常南望也配让檀韫拉拢?”江峡冷笑道,“他最多配让檀韫利用。此次锦衣卫和缉事厂一道办差,事儿办成了,回去后功劳平分,檀韫不想让我占多少,自然要从我手底下挑个人出来占。”
亲信说:“可大人是常南望的上官,常南望凭什么越过您去?”
“若是他有真切的功劳,又有檀韫相助,那便不成问题了。”江峡拧着手上的扳指,思索道,“此次来青州,第一是查案,第二就是……剿匪!”他猛地站起来,“檀韫是要让常南望和应知早一道去剿匪,给他立功!”
亲信不耻道:“常南望这个吃里扒外的,真亏了您的栽培!”
“他们想做,我偏要坏他们的事!”江峡伸手指向亲信,“把常南望给我盯紧了,他若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亲信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院子里偶有人走动,亲信出去后便离开了,去找常南望的踪迹,一个蓝衣锦衣卫跟在他后头出了院子一路向东,在几次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时窜入了最前头的那座小院。
是观抱着刀站在门前,见人来了,便说:“监事出去了,有事同我说。”
“方才,江峡派人盯紧常南望的踪迹。”锦衣卫说。
是观点头,说:“知道了,你继续回去盯着,有异动即刻来报。”
锦衣卫应下,转身快步出去了。
江峡上钩了,是观摸了摸下巴,正打算出去找应知早,转头瞧见房顶上的树枝晃了晃,他眼神一利,提气在美人椅、栏杆、红柱上借力三点,跃上屋檐,“偷听”的人正坐在屋檐的另一端吃橘子。
“……”是观猛扑过去,抽刀放在那人脖子上,“为什么偷听,说!”
傅一声吞下嘴里的橘子,皮肤堪堪滑过刀刃,好笑道:“我就住这院子,出现在哪儿都正常,你凭什么说我偷听?”
见是观严肃着脸,满眼警惕,他伸手敲了敲刀背,说:“得了吧,你家监事都放心跟我家世子出门游玩了,你还在这儿瞪着双大眼睛审我?”
“说不准是我家小爷被你家世子骗了!”是观没有收回刀。
“哦,你说你家监事傻,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告你一状。”傅一声说。
是观嗫嚅着嘴巴,狡辩说:“我家小爷年纪还轻,一时不慎受人蒙骗也在情理之中,他才不傻,你才傻,你天下最傻!”
“我听出来了,你不会吵架。”傅一声也不打算欺负小孩儿,伸手晃了晃半颗橘子,抛给是观,没想到那小孩儿以为他要偷袭,挥刀就把半颗橘子抽飞了!
“……你。”傅一声闭上眼睛,“你知不知道它有多甜,啊?”
是观说:“我又没吃,我怎么知道?”
“行,不跟傻子计较。”傅一声大度地忍耐一口气,“你要觉得我别有异心,等你家监事回来,就尽管去告状,去吧去吧。但是,”他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污蔑了我,你必须跟我道歉并且补偿我,以此来维护咱们两家通力合作的诚心。”
是观摇摇欲坠,因为他能看出来监事对傅世子的态度是信任的,甚至是放纵的,不仅默许他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还能不经通报就能到卧房门前,但是傅一声确实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啊。他想了想,打算先问清楚,“你先说,怎么补偿?”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放心,我不讹你,”傅一声瞅着是观,“你就帮我个忙就成。”
是观不上当,“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帮你?”
“杀人放火还用得着你吗?”傅一声说,“就是小忙,比如,要是哪天我家世子惹你家监事不高兴了,想送礼聊表歉意,你就帮忙传递一下。”
“不行。”是观严肃地说,“其一,这是不忠;其二,这是私联;其三,小爷已经不高兴了,我还帮惹他不高兴的罪魁祸首送东西,这不是帮着人糟践小爷的眼睛吗?”
小孩儿还挺不好忽悠的,傅一声暗骂一句,继续蛊惑道:“这就是你不懂了,有时候俩人吵架,只需要一个台阶就能结束冷战,而你我就是那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