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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我说，“这是什么？”

老外媳妇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票么？”

我仔细阅读，看到那张请款单上，请款人的地方写着eva的名字，部门随便写着几个字。我说：“这不是票，这个是一张请款单。”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老外媳妇解释。只能无可奈何的说，“这个不是票，您被骗了。”

老外媳妇一听说被骗了，特别气愤，老外一看他媳妇如此气愤，脸色也是晴转多云，多云转雷阵雨。最惨的是我。我马上想起来说，“我当时让您要店铺的电话，要了么？”eva马上说，要了要了，她从她的背包里面找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公司的地址和电话，我在想，希望这个不会是假的，要不一切希望就全破灭了。

我马上用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拨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人接听电话了，我说麻烦您喊老板听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人非常得警觉，马上开始对我进行盘问，我怕老板不接电话，我马上说，“哦，有人介绍我到您这里买机器。熟人介绍的；所以打算直接和老板谈。”接电话的人将信将疑地把电话递给了老板，我一听老板终于接了电话，我真是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我没好气地说，“上周的时候你是不是卖给一个外国人一台磨面机？”老板一听我说话这么冲，刚开始真得有点被我镇住了，居然忘记了说谎。

他回答说，“是。”

我心里想，好，你承认就好，我说这个磨面机有质量问题，刚磨了一次面，就坏了，现在我们想退货。老板渐渐恢复理智，他说，“磨面机？没错，是卖给一个老外一台磨面机。”老板开始详细打听我们的磨面过程，我一边给老外媳妇翻译，一边描述磨面的过程，最后经过一番争论老板得出的结论是，磨面机是我们给弄坏的，而且他曾经和老外媳妇强调过，这台磨面机的使用方法，老板一口咬定eva没有按照操作规程使用磨面机，造成了磨面机的毁坏。而且那台磨面机本身就是二手货，所以不能退回。我无可奈何，我向eva解释老板不讲理，他死活也不肯退回磨面机。

eva听过之后，也非常生气。但是我们三个人站在那里谁也拿不出个主意，只好先好好想想，明天再商量对策。第二天的时候，老外兴冲冲地找到我说，他和eva终于想到了对策，我问什么对策。他说，下周正好借故去沈阳开会，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到那家店铺去找那个老板评理，我说好，没问题，当面对质，不怕老板不认账。后来我现，老外在处理这个问题上基本上可以被定义为孬种。

去对质的，只有我和eva两个人，他在总公司说，他实在是走不开，只好拜托我和eva两个人去退货。我心里想，中国毕竟是法治社会，我不相信老板会把我和eva怎么样。结果，我觉，法治社会的好处是，他们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当然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们到了店铺，老板一反常态，这回来了个死不认帐。

然后就把我们赶出了店里，我印象最深的是，eva当时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带着貂皮帽子，老板一边和我们争吵，一边还用手摸eva貂皮帽子上的毛检验真假。因为他认为我们为一台旧机器和他纠缠不清，恐怕eva的那身貂皮也是假的。我没有办法，在现实面前，我也败下阵来，我见过不讲理的无赖，可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不讲理的。

eva和我暂时回到了公司，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我一早就接到了eva给我打来的电话。eva显得异常得兴奋，说一早要和我在公司见面，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好对策，兴冲冲地奔向公司。到了公司之后，老外和eva还有我，我们三个人聚到了一起，eva开始和我讲述她的想法。

她觉得对付这么不讲理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eva表示，当天她还会去店铺一趟，表示她会威胁老板说，她已将向消费者协会投诉了他们，而且税务局的人当天就要来查办他们的店铺。

因为根据eva的推断，从他们昨天的行为来看，这家店铺肯定存在偷税漏税问题。十分坦诚地说，在这点上我和eva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但是既然人家不交税还能继续做生意，自然有人家的办法。

eva继续阐述她的想法，这个时候，她会给我打电话，然后让我假扮成税务局的人，对那家店的老板进行威胁，表示如果不能给她退货，那么，就不让我给他做生意。我没想到，这出戏里面我居然要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我第一反应是委婉地回绝，我说，还是算了吧，本来是他们不对，如果我们演这么一出，咱们也不占理了。再说了，我就打个电话去威胁，人家也未必相信。

我说的第二个观点eva显然听进去了，她灵机一动说，这样，你去用1oo块钱雇一个人，帮我们假扮成税务局的人，帮我们演这出戏。我一听，心里想，这两个洋鬼子不是精神有问题吧。1oo块钱谁能帮你干这个啊？再说了，你看看电影学院毕业的那些人，演戏一个比一个糟烂，别说随便雇一个人了，肯定穿帮。我和老外夫妇解释了半天，但是他们非常得固执，而且，老外也觉得，他媳妇的想法简直是天衣无缝。我觉我实在和他们讲不通道理，我说，对不起，如果你们非要演这出戏，我没办法帮你们，你们找别人吧。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老外夫妇的疯狂决定，与此同时，给我的职业生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件事一直纠缠到我下班回家的时候，老外从办公室追了出来，他一边握着拳头，一边和我说，他要向欺负他们夫妇的人，shohispoer（给他们点颜色！）。我看着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鄙视，我知道我已经在无形中被划到欺负他们夫妇的人中了。

反观我短暂的秘书生涯，我没有配合老外夫妇演那出磨面机的戏码，是我陷入职业危机的开始。自从那天老外追出办公室，向我挥着拳头，要向所有欺负他们夫妇的人shohispoer开始，他就开始真得对我shohispoer了。原因似乎是，他好像也只有对我才能shohispoer，因为我觉得他对于任何人都只能shohispoer1ess（表现他的无能）。

反正从那天开始，老外为了让我学乖，一直对我采用高压政策，说实话，我真得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现在有时候我和Jun一起回忆公司里生过的事情，很多细节我觉得非常好笑，然而，当我们深陷其中的时候，其实是何等痛苦跟抑郁，这些事，如果不身临其境，其实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常常想，我那一段的经历可以写入小学生课本，用来教育以后的年轻人。那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我锻炼出了现在的性格，我来到国外，鬼子们对我的评价是，youarerea11ytough（你很坚强！）。真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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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千里鹅毛】………

这个细节若不是Jun跟我提起，我都有点不记得了，Jun跟我说，一定要写上啊！为了不辜负她的殷切期望，我打算拼接我所剩无几的记忆碎片，讲述老外千里送鹅毛的故事。

最让我感动的电影之一——《喜福会》中有这样的情节，一个母亲在市场上买了一只鹅，母亲把这只鹅从中国带到了美国，她希望这只鹅，能有朝一日变作天鹅。但是到了移民局的时候，移民局扣住了这只鹅，母亲只留下了一支鹅毛。后来母亲把这支鹅毛传给了她的女儿，她临死前对女儿说，千里鹅毛，一片心啊！

我不确定老外有没有看过这部感动华人的电影，但是，我想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很多情感都是相通的。老外有父母，我想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是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我听他提起过的唯一的一个亲戚，是除了他之前离婚了的三妻四妾之外，就是他远在俄罗斯的一个姑姑。老外和我说，他的姑姑非常得可怜，目前穷困潦倒。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他每个月都给她寄的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