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处境急速对调,他明显慢下来的动作让鸟女发出刺耳又嚣张的笑声,逗狗一样等他抓上斧柄才猛地一击。
她总是会在身处劣势时丧失理智,又在占据优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傲慢,很容易被看透。
但就算萧予舟已经预判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也因为身体的迟缓没有彻底躲开,身后巨力一掼,当胸撞破墙壁从四楼飞出。
至此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程可萱的长发火舌一样在空中乱舞,她在烈焰中展开巨翅,狠狠一扇,身后火焰燎原般上窜,无数根羽毛划破夜色。
“我本来可以留你一命的,是你自己非要找死!”
那些羽毛极其锋利,可以直接破开半空碎瓦,势必能把萧予舟桶成筛子。
但同时,飞速旋转的斧刃同样破开空气,带起簌簌声响!
等程可萱意识到的时候,她的两个脑袋已经和身体分了家。
鸟女八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瞳孔中映着滔天火光。
“噗通!”
萧予舟掉进被火光燎得滚烫的河水里,那些羽毛箭刃也接连扎进水中,刺破水面噗噗直响。
-
黑暗。
冗长的见不到底的黑暗。
这对萧予舟来说并不陌生,在他被孕育之初,最先有的不是所谓的躯体,而是在无边黑暗中流淌的意识。
从他有意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是为了向旧神发起挑战而生。
这份镌刻在血液里的使命,让他本能地掠夺意识能触碰到的所有力量,他一点一点在虚无中睁开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世界没有万水千山,飞鸟走兽,只有满目的混沌灰黄,血腥和尸体。
那是这颗星球在宇宙中诞生后还没有文明发展的最原始的模样。
但现在,萧予舟狭窄的视线中央,突兀地摇曳着一株火光。
微弱的火苗照映着小小角落,地上鲜血描绘出的诡异符文往周围扩散,等萧予舟抬眼时,黑暗渐渐褪色,只余下昏暗模糊的物件轮廓。
在这间破烂狭小的房间中,满地满墙就连头顶的天花板上都是红色符文。
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在火光中像水里摆尾的鱼一样跳动着。
耳边低喃声声,却像隔着深沉的海底,十万八千里一样遥远听不清。
这不是他的眼,有人在呼唤他,是谁?
一双枯败的手出现在萧予舟视线中,皮包骨的手指宛如陈年枯枝,在萧予舟的注视下长出漆黑的长甲。
那双手探入萧予舟视线触及不到的反方向,片刻后捧出一颗鲜艳的心脏。
“献给我,永恒的,神。”
声音粗粝沙哑,难听又阴沉的祷告响在耳畔,刚刚触底的萧予舟,猛地睁开眼。
那双黑到无边的瞳孔呈现绮丽的血色,蛰伏在暗河中蠢蠢欲动的藻类都不由自主地垂下末端,做出臣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