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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市某区看守所。
周观止在一群人中站起身来,询问今夜值班的狱警能不能把电视音量调大点,他说自己有一只耳朵聋了,想听清楚点,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听《难忘今宵》了。
——兰州与定西交壤处的某一乡村卫生所。
“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上吊针,不耽误事吧叶医生?”
“不耽误,初一也是我值班。”
叶向秦送走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后就去关了卫生所值班室的灯,他拿起背包刚走几步又返了回去。
他找来一张信笺纸,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下“有事可拨打此号码136****15——小叶医生”的临时字条后用胶布粘在了值班室门口才安心离去。
零点后的漫天烟火像是有温度的路灯,一路照亮了叶向秦回家的小路。
他推开掉了漆的红木门进到低矮的平房里,灯光填充满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后,叶向秦对着空气自顾自说了句“我回来了”。
供台上的香火已经烧到头了,他重新点了三支插到双亲遗像前的香鼎里,然后又转到旁边另一张红木桌子上给另一个骨灰盒也点了三支。
他坐在红木桌旁看着这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屋子和人生,一直坐到有一个急诊电话打来。
——首都某区二号看守所。
“9484。”
“到。”
“这是你家属给你送来的,赶紧吃了,吃完就继续看晚会,不要耽误集体作息时间。”
纪争羽抱着保温盒愣了一下,又拽住狱警问:“是谁送来的?是我舅舅吗!求求你了可以告诉我吗?”
看守员看了一眼身边负责专门送东西的同事,“谁送的?”
“登记册上写的关系是……外公吧?”值班室人员回忆了一下,“不过来的人像是一家三口……”
说是一家三口那纪争羽就明白了,他同两人道了谢,然后就回到指定的房间打开了怀里的保温盒。
他迫不及待送进嘴里的汤水将他的舌头烫得又辣又麻,后面也再也没有心思和胃口好好品尝剩下的东西了。
纪争羽咬着异物一样存在的舌头眼眶渐渐湿润,因为他一时的心急,不仅浪费了这一顿来之不易的关心,更加耗尽了他最珍视之人对他的耐心。
年长者只会被自己年轻时心甘情愿的人打动,他都那样轰轰烈烈爱过别人了,一颗小孩的真心对他来说又会有什么营养呢。
——首都某区一号看守所。
纪康两只手腕上挂着镣铐,以至于他夹菜吃饭都有些动作笨拙,“让人把电视开了吧,没点热闹的声音怪不像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