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傅卿谈笑而道从殿里出来,瞥见石阶上的我,皆是一愣,放缓了脚步。
后续跟上来的傅卿们也接二连三拥堵在门口,直到苏澜最后穿过他们走上来。
“怎么睡在这里?”
他沉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薄凉的眼睛。
苏澜皱着眉看我,身上还是未褪的苍青常袍,似是不满,语气淡淡的:“成何体统。”
两日未见,他的气势更加冷冽。可我知道,他没有生气。
我看向他,那双幽冷的黑眸向旁侧不经意地一瞥,几个傅卿便迅速低了脑袋匆匆离去。
我低下头,微微哽住,憋了许久,才终于出声道:“在等陛下。”
他向我伸来的手闻言一顿。袖子擦过我的脸颊,散着清冷的香气,令我安心极了,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僵了僵,仿佛眉皱得更紧了,接着便无情地抽回了手臂。
我瑟缩了一下,拖着浓重的鼻音:“好冷。”
一阵静默之后,苏澜终于叹了口气,俯下身,向我妥协。
“冷还不赶紧起来。”
他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擦去我眼睛下的泪痕,语调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哭什么。”
我闭着眼睛,想要告诉他月兔的故事,又想问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想对他说偏室很冷,想要说的话有很多,可我知道,这些都是注定无法出口的话。于是我最终只能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弱地开口:
“是太久没见到陛下,喜极而泣。”
苏澜:“……”
作为我在寒风中静坐了数个时辰的回报,苏澜看上去似乎很是愉悦。过去他时常嫌弃我有太多问题,尽管他从不回应。我得不到答案,便总是自言自语着。
今日却大不相同了。
我始翻开一册书的封皮,便听得他沉沉开口,语调甚是漫不经心:“听闻永安城内兴起了大股叛乱,要扶持安乐王燕孙的小儿子歧乐登位,更国号为楚。”
我一愣,下意识地抬了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眸色深湛,那双冷峭的眉眼里满是漠不关心,肆意之极。
我张了张口:“以陛下的铁骑军……平乱定是轻而易举……”
他却眉梢一扬,言简意赅道:“他们是来杀我的。”
我的心口不知为何倏地一紧,脸色微微发白,双唇一时合了又张,半晌吐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