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轻轻摇了摇头,道:“或许,皇上真正看重的并不是魏阳,而是他背后的幽州,以及能控制大军的章宸。”
“幽州大都督吗?父皇这番举动……”
“皇上与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无二致。殿下可还记得,您曾派遣司马家族的四公子前往幽州求亲?而大皇子魏明更是早有筹谋,在章宸尚未成为大都督之前,便已安排了兴国侯府的长子与章家的千金定下了娃娃亲。”
闻言,四皇子魏丕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懂了,父皇是不想让我和大皇子再拥有更多权力,特别是军事上的!”
“正是如此,不论是我们还是大皇子,只要得到章宸这位封疆大吏的支持,将来都必将架空朝廷,成为大魏未来的主宰。”陈宣沉声道。
“父皇的深谋远虑,确非我等所能揣测。更为意外的是,章宸不仅改变初衷接受了婚约,连章若萱的心也悄然偏向了他。”魏丕冷笑中带着讽刺。
“这不仅仅是皇上在幕后推动的结果,阳王也颇有些手段……”
魏丕闻言,怒意涌上心头,冷哼一声:“真是福大命大,我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只将他推下假山,应当直接用乱刀结果了他!”
“如今懊悔无益,无论暗杀、下毒还是安插内奸,都已弄巧成拙。殿下,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切勿轻举妄动。”陈宣劝解道,生怕这位冲动的皇子再生事端。
“丞相放心,我已吸取教训,今后一切由丞相决断。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无法忍受魏阳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魏丕不甘心地说。
“殿下切莫因一时愤怒,耽误了大局。莫忘明年便是皇上六十大寿,我们的终极计划,将在那时付诸实践……”陈宣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
虽然遮风楼的隐秘无人能及,但谈及此事,陈宣内心仍不免有所动摇。这步棋若走得好,将助魏丕登上九五之尊;可一旦失误,便是满盘皆输,永无翻身之日!
提及最后的计划,魏丕也不禁紧张起来:“丞相,幸亏那晚傻小子似乎没听清楚我们的密谈。若真让皇上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陈宣紧锁眉头:“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魏阳确实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由于头部受伤,忘记了此事……”
“那该如何是好?万一他记忆恢复,必定会禀告父皇!不然,我们再派杀手,这次不惜重金,请血滴子排名前十的高手动手!”魏丕显得焦虑而无助。
“殿下勿忧,臣早已暗中布置,调整策略。即便皇上知晓,也找不出半点端倪。”陈宣称道,言语间透露出自信与周密。
闻此言,四皇子魏丕方松了口气,低喃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本王以为,魏阳之日益嚣张,断不可放任自流。今日他仅是郡王,他日或成亲王。一旦他迎娶章若萱,得章宸助力,恐终有一日,将与本王分庭抗礼!”
“殿下所言极是,然而我辈所需应对者,并非魏阳其人,而是匿于其背后的势力……”
“父皇、章宸、周群、张统领等人?”魏丕追问。
陈宣郑重颔首:“正是,若无这些暗中推手,魏阳焉能至今安然无恙?”
“欲扳倒诸如此类权臣,谈何容易。张统领武艺超群,行事谨小慎微,无隙可乘;周群身为密监司副指挥,洞悉各方动态,不待我等算计,早已布下防线。章宸远踞幽州,手握重兵,狡诈老辣,不留破绽;至于父皇,更是难以撼动……”魏丕苦笑,言辞中不乏苦涩。
“屡遭挫折便心灰意冷,岂是我等王者风范?圣贤亦非无懈可击,只须洞察其弱点,逐一击破!静候佳音,幽州偏远,风云变幻,指日可待。”陈宣仰望北方夜空,语重心长。
“但右相可知,父皇先行一步,意图扶植左丞相以制衡于你?闻近日将有动作,而我大魏历来尊左丞相,此事不容小觑。”魏丕忧虑道。
“哼,汪广孝那老朽若占此位,看在三朝元老份上,本相尚且让其三分。余者,不论何人,皆将成为我掌中傀儡!”陈宣自信满满。
魏丕闻言,略显宽慰:“右相胸有成竹,本王亦无忧。朝中大权,不容外人染指……谈及此事,倒是让本王另有所悟,魏阳有章宸为靠,未尝非福。”
“殿下何出此言?”陈宣首次未能揣摩这位并不机敏的四皇子心思,疑惑询问。
“朝堂局势,实则明朗。我派掌控朝政,而大皇子握有军权。但若章宸转而支持魏阳及父皇,大皇子优势自减,凭何与本王相争?又何以牵制父皇?”魏丕冷笑,目光深邃。
陈宣会心点头:“殿下所虑极是,故大皇子比我等更为急切欲扳倒阳王。近日多方设法,使兴国侯府大公子赴幽州提亲,图谋挽回章宸之心。”
“那么,右相,此番我们能否作壁上观,静待老大与九弟相争,双双落败,最终将储君之位拱手让与本王?哈哈!”
魏丕放声大笑,陈宣嘴角也勾起一抹冷酷笑意。
……
阳光灿烂的午后,阳王在宁德城的凤阳楼上豪迈大笑,而另一边,遮风楼内,四皇子魏丕则是一脸得意的冷嘲,唯独身处东宫阁楼的大皇子魏明,心中五味杂陈,笑容难寻……
“殿下,您深夜召老臣至东宫相见,此举是否稍显……”兵部尚书陆鼎轩话语中带着一丝顾虑。
“何惧之有?无论我们身处何地,密监司皆能洞察,父皇自亦不会遗漏。再者,朝廷上下谁人不晓您我情同手足,遮遮掩掩岂非多余?”大皇子魏明语气中略带消沉地回应。
陆鼎轩敏锐地察觉到大皇子情绪的低落,自己心中虽也颇感失意,但为激励大皇子,唯有强作镇定。
“大皇子殿下,请勿太过心灰意冷,当前章宸态度未明,而兴国侯府的长公子朱丁山亦在积极谋求这桩婚事。”陆鼎轩苦口婆心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