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立刻捂住了汪在晨的嘴。“没说什么,你写你的作业。”
“我都听见了。”可是水泊雨这回没有上当,“学校为什么要让顾风和四水去男单?”
张清无奈地放下手,心里一阵酸楚。“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听见教练组聊天而已。”
“你们说,这事队长知道了吗?”汪在晨左右地看。
几秒钟的急躁一扫而空,水泊雨冷静下来分析。顾风现在是正队长,不管上头有什么决定,他都会比队员先知道。如果忽然间门通知下来,任何一支队伍都会在短期内爆发抵触情绪,虽然不会在明面上有太过的反应,可日后的训练效率一定会受影响。“顾风他肯定知道了。”最后水泊雨下结论,“学校肯定先让他有心理准备。”
“你怎么知道?”张清问。
“因为我爸我妈都当过教练啊,他们两个平时在家从来不聊别的,永远都是这些事。”水泊雨回答,岂止是运动员的分配变动,他从小听最多的是上层领导的分歧、教练势力的划分、地区人员的选拔。公平的、不公平的他早就见过了,比周围所有人接触得都多。
有时候,高规格比赛的决策层根本不懂比赛,外行人管内行人的状况比比皆是。圈外的事情他可能不敏感,但圈子内的风吹草动他一概全收。
“你们暂时别走漏风声。记住,瞒住四水。”水泊雨绷着脸说。
“我们肯定不会说的。”汪在晨掂量着这件事的严重性,“我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人会不会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开了,四水知道是迟早的事。”
“潘歌他们比你们谨慎,他们更了解四水,如果知道了也会暂时瞒住。”水泊雨甚至怀疑潘歌都知道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明志鸿、金武、路乐助教他们都没有权力决定分组,学校的决策层有一个卢永光,但卢永光也是专业人士……水泊雨当下推断,这又是一次外行人的瞎指挥。
“好吧。”汪在晨和张清一点头,身后忽然一声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两个人一起回头,“队长?”
“你们聊什么呢?”顾风问。
“我们讨论作业呢。”张清回答。
“没见你们这么爱学习过。”顾风扫视一圈,“四水呢?”
水泊雨尽量让表情平静。“四水说他有点困,所以吃完饭就回宿舍睡觉了,晚自习让我们帮他请假。”
“困?”顾风刚坐稳又站起来,运动包跟着拎动,“我回去看看。”
说完他从后门离开教室,朝着宿舍楼奔跑,心里隐隐不安。陆水没有告诉自己他困了,怎么会突然回宿舍睡觉?
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情瞒住了自己?
难道是他已经知道要拆搭档了,难过地躲回宿舍平复情绪?
想到这些,顾风忍不住从疾走变成了快跑。
这时候的宿舍楼里非常安静,顾风一边往上跑,一边给陆水发信息,但是他都没有回。体院的男生宿舍楼里总是吵吵闹闹,过于嘈杂的热闹是背景音,现在静成这样了,顾风忽然开始怀疑陆水到底在不在宿舍。
如果不在宿舍,他现在又在哪里?
越往上跑越静,4层的楼道里只有两个人在溜达,其余的宿舍门都关得紧紧的。5层更是一样,甚至都看不到人,大家都在教学楼和训练场上。510的房门紧闭,顾风敲了两下之后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于是一把推开。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但是陆水的那张床上能看到一个明显的隆起。
随着房门的打开,走廊里的灯光进入室内,那个隆起慢慢动了起来。
“队长?”陆水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陆水的脸,确定陆水还在,顾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松了一口气。“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水揉了揉眼睛。
考虑到陆水刚刚睡醒,现在忽然开灯会对他的视力造成刺激,顾风暂时没有去按开关。他还记得陆水眼前刚刚出现“飞蚊”的那几天,陆水总是忍不住伸手去驱赶,好像现实中真有莫名其妙的小虫子干扰了他的视线,给他增添无限烦恼。
自己带着陆水去挂号,去看眼科专家,又找队医,但是得到的答案都非常残酷,这些“飞蚊”会跟随陆水一辈子了,人类的眼睛本身就格外脆弱。
回忆结束,顾风慢慢地走向床边,将两只手搭在他的上铺栏杆上。“我刚刚回来,听他们说你在宿舍睡觉就赶紧过来看看。不会是感冒吧?”
“不是的,就是忽然很困,所以逃了晚自习。”陆水想要去摸他的手,结果还没碰到,顾风就将手收回。yhu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