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一个谒者:“你,速去把甘盘召来!”
甘盘跟随在传召使者的屁股后面,在王宫里小步快走,但使者屡次叫他走快点,这很不寻常。
他从衣袖里递过去一串红色的珠宝,含笑道:“使者辛苦了,大王今日心情如何?”
使者掂量着那串珠宝的重量,心里很满意,皮笑肉不笑地说:“师盘,待会儿见到大王,说话可要小心些,我只能提醒你到这儿了。”
甘盘是个聪明人,领悟到了暗示,这次进宫恐怕有麻烦。
果然,亚乙一见到他,便怒声训斥:“寡人让你当太子的老师,是要你教他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不是教他沉溺女色!”
甘盘故作惶恐道:“太子每日躬耕于阡陌,与小民同甘共苦,何曾亲近过女色?大王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错怪了太子。”
亚乙脸色铁青道:“你还敢欺瞒寡人?不是你为太子向邢侯说亲,在太子和邢侯之间左右逢源?”
甘盘心思如电,瞬息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王,且容臣说肺腑之言。”
“讲!”
“自古女为尊,男为卑,男子以美色媚人,直到成汤灭亡了夏朝才得以改变,但古礼依旧。太子生得龙章凤仪,又正值青春年少,且贵为太子,内宅空虚无人,试问国中哪个贵女,不倾心仰慕于太子?此为人之常情。”
“况且,此事还真不是太子主动,而是邢侯之女垂青太子,还曾经当众与人说,非太子不嫁。可是太子与她并无接触,亦没有任何逾越礼仪的行为。”
“臣深知,太子的婚事都取决于大王一人而已,大王心系太子,唯恐他行差踏错,败坏了名声,臣亦是如此!”
“故而臣以为,事关王室和诸侯的声誉,倘若不加以干涉,恐怕会落入小人的口舌之中,引来非议,这才私下找邢侯澄清此事,没想到谣言这么快就在市井里传开了,这正是臣最担心的!太子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总是有人编排他,还在君父面前说他的坏话,离间父子间的感情,请大王明察呀!”
甘盘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就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
亚乙都看不下去了,让一个老臣像奴婢一样下跪磕头,非明君之举,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好了好了,你既已解释清楚,寡人亦了解了实情,就将此事略过,至于昭儿的婚事,寡人自有计较。”
戊妌兴冲冲从外面赶回家,在庭院里找到了邢侯,喜悦地问:“孩儿听人说,太子请甘盘来提亲,父亲答应他了吗?”
“哼!”邢侯正在气头上,拂袖道:“恰恰相反,甘盘才派人回绝了婚事,今后休要再提起太子。”
戊妌惊讶:“不可能,之前明明……”
邢侯回忆起来,也是一脸恼怒。
“太子就是一反复无常的小儿,配不上我的宝贝乖女。”
他安慰戊妌:“你年龄尚小,为父还想你在闺中多留几年,以后不要再提出嫁,伤了为父的心。”
戊妌不甘心地说:“可是成昭哥哥万中无一,整个商国也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人了,况且他贵为太子,将来继承大位,对我们井方也有助益。”
“那是以前。”邢侯鄙夷地说,“为父现在看清了,大王和太子有嫌隙,太子能不能继承王位还两说,不宜过早投靠于他,你的终身大事,为父会再替你觅得嘉婿。”
卫妘在宫中设宴。
宏伟奢华的宫殿里,女乐工们身穿华服,敲击着镈钟和铜铙,鼓瑟吹笙,奏响殷商雅乐,男舞伎们光着上身,跳起劲猛雄浑的舞蹈,场面十分隆重,款待的嘉宾却只有邢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