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中午,孟聚正在书房看公文,侍卫来报告:“镇督,外边有位公子来求见您,请问您愿见他吗?”
“公子?”孟聚一愣,自己所认识的人,不是粗莽军汉就是黑道商贾,能称得上公子的人还真没几个——哦,错了,还有个慕容毅!
想到慕容毅,孟聚顿时兴奋起来,问:“那位公子是从洛京来的吗?”
“镇督,他没说名字和来路。不过他说是孟镇督的老朋友了,只要见面您就知道他了。”
门外的树荫下,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长身而立。他一身翩翩青绸长衫,肤色白皙,俊俏的瓜子脸,漆黑的眸子灵动有神。他负手站在树下,带着淡淡的笑意。午后白炙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少年的身躯纤细而挺拔,玉树临风,清新俊逸。
孟聚脱口叫出:“秦玄?”
秦玄冲着孟聚作揖,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孟大人。别来无恙?”
秦玄长袖飘然,挥洒自如,一揖之间,那种高门大族子弟特有的洒脱气质展露无遗——易先生为了扮风流才子,骚包得又是摇扇又是吟诗,但在孟聚看来,还不如秦玄这轻轻一揖。
英姿美少年风流倜傥,俊逸无双,难怪侍卫说是来了一位公子了。
孟聚将秦玄领进了书房,他遣开侍卫们,严肃地问他:“你怎么跑我这边来了?万一被人认出来了,那可怎么办好?”
秦玄一路都在张望孟聚家中的摆设,看样子很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当了那么大官,孟大人您住的不知该多奢靡呢,没想就这水平,跟我家以前差远了。镇督啊,您当了大官,品味也得跟着提上去才好!”
孟聚哭笑不得,他伸手敲秦玄的脑袋,板着脸对他说:“都什么时候了,秦少你还说这些不相干的废话!你亲自冒险过来,万一被人认出来,我就麻烦了!”
秦玄敏捷地向后一闪,躲过了孟聚的手。
“孟长官,别担心。”他笑着,瓜子脸上出现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孟长官,以您如今在东平的身份,就算我摆明了身份与您见面,谁又能拿你怎样?”
孟聚想想也是,自己干掉了长孙寿,东平省自己一人独大,不要说只是接见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哪怕自己就是摆明说要招安黑山军,谁又能拿自己怎样?
“还是谨慎点好些。现在虽然暂时没人能拿我怎样,但将来万一对景起来发作……”
“呵呵,孟长官,您就放心好了。如果不拿掉你的兵权,谁能问你罪?如果你倒台了——呵呵,孟长官,您的仇家多了去,我们这点区区小事,算个啥啊。”
秦玄还是跟以前一样,相貌可爱,口舌毒辣,孟聚不禁莞尔,他问:“秦玄,你来找我有事?”
秦少眯着眼睛,他漫不经心地说:“军师托我问问孟长官您,杀了长孙寿,干了那么大的事,孟长官您可打算怎么收场啊?”
虽然是盟友,但孟聚并不打算透露太多底细给黑山军知道。他含糊地说:“长孙寿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人神共愤,罪应当诛。朝廷英明,必会支持我的,秦玄你不必为我担心。”
“孟长官,鲜卑鞑子到底如何英明,你我都是心里有数的,这个您就甭装了。军师说了,如果您打算落草的话,请优先考虑我们黑山军。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老牌的造反军了,历史悠久,信誉可靠,比那些刚冒出头来的乱七八糟帮派可靠得多。
而且,军师和阮大王都跟孟长官您是老相识了,对孟长官您的武艺和才干,他们还是很佩服的。他们说,倘若孟长官您看得起肯投奔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亏待您的,起码给你个头领将军做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然是少不了的,干得好,说不定还能混个‘血豹孟天王’之类的字号出来,在道上出名威风上一把。”
说话的时候,秦玄一直在笑,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孟聚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刘斌真说了这话还是秦玄拿自己开玩笑的。他也开玩笑说:“受到贵军刘军师的器重,在下实在受宠若惊。倘若真到了那一步的话,还请贵军不吝收留啊!”
“孟长官,你莫不是还以为我们在开你玩笑?你知不知道,怀朔、沃野和武川的边军都开始动员了——三个省的边军正在集结,拓跋雄已打算要你命了!”
孟聚整个人从椅子跳了起来,叫道:“什么?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呢,拓跋雄就想先动手了?我这边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突然,他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朝廷已经下达了密旨给拓跋雄让他对付自己了?”想到这个可能,他顿时浑身发热,背后出汗。
秦玄摇头:“鲜卑鞑子的事,我也弄不懂。但我们确实收到消息,怀朔、沃野、武川的好几支边军部队都在调动,他们正在往武川集结。怀朔帅标的赫连八山、怀朔的镇守捉讨将洪天翼、沃野镇守捉讨将李赤眉等人都动身赶往武川了。孟长官,你应该也听过他们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