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一愣,柳空琴的回话很古怪。不过他也知道这女子一贯的特立独行,干咳一声装作没听清:“我这边还好。柳姑娘,上次打仗时,你的眼睛出了点小问题,现在没事了吧?”
柳空琴淡淡摇头:“那是瞑觉用得过度了,损了视觉,修养好了,现在已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以后可要当心了。”
自靖安大战后,孟聚已有两三个月没见过柳空琴了。
看到这个俏丽女子,孟聚就不由回忆在东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柳空琴还是叶迦南的亲信,自己也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侯督察小军官,跟着刘真到处去干私活找外快,叶迦南则还是高不可攀的恐怖美女蛇镇督长官。
短短数月,世事变幻,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想起了往事,孟聚感觉温馨又悲伤,甜蜜又苦涩。
在东平时,他与柳空琴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突然在叶家门外重逢,看着她的容貌秀丽依然,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亲切,感慨道:“柳姑娘,你可是一点没变啊!”
柳空琴玉容沉静,看不出什么波动着,她淡淡地微笑着:“你倒是变了——听说,孟督察你已经升任了镇督,先恭喜了。”
“谢谢。其实,若不是柳姑娘您大力相助,我早死在靖安城外了。这个同知镇督,我受之有愧啊。”
“孟镇督莫要客气,你是有才能的人,叶镇督生前最赏识的就是你。你接任她的位置,那是最合适的,她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孟聚蹙眉,柳空琴一口一个“生前”,又是“在天之灵”,说得好像叶迦南死了一般。不过,既然对方提起了这个话题,他也顺着问:“柳姑娘,最近您可见过叶镇督吗?”
“见过。我现在每天都见到叶小姐。”
“哦?她如何?还好吗?”
柳空琴侧着头想了一阵,还是叹道:“也不怎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好?”
孟聚也跟着叹气。说真的,他真的很同情叶迦南:一觉睡醒,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自己突然长高长大,身边人都是古古怪怪的,齐心合力地瞒着她一件秘密,一些熟人不见了,却多了很多陌生人。自己哪都去不了,被关在院子里养着,就跟笼中的金丝鸟一般——碰到这么多诡异的事,倘若是东平时的那个我行我素、风风火火的“叶镇督”,她怕不得疯掉?
“柳姑娘,听说前两天,叶小姐曾去洛京署那边找过我,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事实上,还是我帮着把叶小姐找回来的。”
孟聚默默点头,他又问:“叶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你知道吗?”
柳空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摇头说:“知道。”
“啊,能告诉我吗?”
“叶小姐说,她是来找你兴师问罪来的。她说,她是准备要任东平同知镇督的人,突然被你抢了这个位置,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于是决定来找你麻烦了!”
孟聚不禁摇头苦笑。他暗暗庆幸,自己没被叶迦南找到了,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好。
柳空琴话锋一转:“不过,我猜测,这个不过是表面的理由吧?”
“表面的理由?”
“孟镇督,叶小姐所说的理由,并不像她一贯的风格。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突然偷溜出家门,就为找一个陌生人算账——我觉得,这只是她的借口罢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柳姑娘,你指的是什么?”
“这个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未必确实。不过,上次,在家主面前,叶小姐与你见过一面,听说,孟镇督你对叶小姐说了些奇怪的话?回去以后,叶小姐就问我了,问我知道你这个人吗。她对你感觉很好奇,找人打听你的事——我觉得,她对你感兴趣的程度,不同寻常。
最近,叶小姐碰到了很多奇怪、难以解释的事,我想,她该是觉察到了什么。她去找你,怕是希望能在你身上解开这些谜团吧。”
“为什么是我?叶小姐身边有她的家人,她的父亲、佣人和侍从,那么多人,而我只与她见过一面,为什么她会觉得我能帮她——难道,叶小姐,她还记得我?”
柳空琴淡淡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
“孟镇督,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第一次见面,但莫名其妙地觉得某人很可亲——或者很可恶?或者,你第一次到某地,或者经历某场面,忽然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周围的环境也似曾相识,好像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