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遵命。”
孟聚斜眼望向申屠绝,恰好与他那惊恐的眼睛望了个正着——正如孟聚恐惧申屠绝一般,申屠绝也害怕孟聚。在昨晚利刃逼喉的生死关头,申屠绝能看出,对方并非虚张声势,是真的想杀自己的——那一刻,那年青武官手握利刃的决毅表情,已成了申屠绝挥之不去的最恐怖噩梦,深深铭刻在他的心底。再见到孟聚,他压根不敢正眼望他。
凄厉的喊声在黑牢里响起:“镇督大人,饶命!大人,不要杀我!”
申屠绝猛然对叶迦南跪下了:“镇督大人,不要杀我!”
叶迦南放缓脚步,却没回头:“申屠绝,你作恶多端,给本座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大人,我对您还有用!我知道很多东西,拓跋雄的秘密!您不要杀我,我统统告诉您!”
“哼!拓跋大人是北疆六镇的擎天巨柱,是吾辈的前辈长官,于私,他也是本座尊重的长辈。本座对他老人家一直心存敬意,申屠绝,你妄做小人,莫要把天下人都当做跟你一般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无耻之辈!你的秘密,留着自己听吧!”
“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敢骗您……真的……大人您留步啊……”
眼见叶迦南一只脚都快踏出了牢门了,而孟聚已经拔出雪亮的军刀逼了过来,申屠绝吓得几乎昏厥,他嘶声狂喊一声:“拓跋雄谋逆!拓跋雄谋逆!”
孟聚一震,他转头望向叶迦南,却见叶迦南也停住了脚步,同时转头望向自己来。
在这瞬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六镇大都督拓跋雄企图谋逆?
惊惧一敛而收,叶迦南转身过来,神色却已恢复了镇静。
她俏丽的脸上满是不屑与讥讽:“申屠绝,本座开始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却是个懦夫!为求活命,你攀诬上官,算什么好汉?”
“镇督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求您屏退左右,我有要紧机密呈上。”
叶迦南稍稍犹豫:“你们先出去一下,没我传唤不得进来——孟聚,你在外边等我。”
申屠绝的告密太过耸人听闻,孟聚很想也留下来听听,日后在易先生那边卖个好价钱。他说:“镇督大人,此獠奸诈阴毒,不可不防。请允许卑职留下护卫您吧?”
叶迦南微微犹豫:“无妨。他被锁住了,我能对付——孟聚,把你的刀借我一下。”
孟聚恭敬地解下军刀递上,跟着侍从们退出,心头郁闷无比。
虽然叶迦南叫走开,但大伙也不敢远离,在离开牢房约莫二十步开外小声闲聊着。孟聚本还想偷听一下里面的对话,但侍卫们眼见孟聚得叶迦南看重,纷纷围着孟聚不住地奉承,有人还毛遂自荐想去靖安陵署当军官的,孟聚疲于应付众人的攀谈,根本无法分神去偷听。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叶迦南的声音才传出来:“来人!”
众人急忙涌过来,只见申屠绝依然跪在地上,毕恭毕敬。他面前的地上摆有几张白纸,他手拿毛笔,墨汁淋淋,象是刚写完了供状。
叶迦南站在门前,就着油灯看着几张供词,凝神深思着。
看到众人过来,她收起了供词,说:“来人,给申屠大人松了枷。”
孟聚大惊,说道:“大人,这怎么可以?”
叶迦南摇头,态度却甚是坚决:“没事,我有分寸——申屠大人,以后该怎么做,你可要思量清楚了啊!”
狱卒过来给申屠绝松开了枷锁,申屠绝得脱自由,脸露死里逃生的狂喜。他恭敬地对叶迦南跪地行礼:“镇督大人放心。卑职以后将对您忠心耿耿,唯您马首是瞻。”
“嗯,希望你最好做到吧,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申屠绝连连磕头:“大人放心就是,卑职就是您座下的一条狗,绝对忠心!”
叶迦南点头,转向孟聚:“孟督察,以前你和申屠绝有些误会,现在都说开了,大家不妨揭过了吧。”
眼前的一幕太过意外,孟聚现在都回不过神来:“大人,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放了他?”
叶迦南还没说话,申屠绝却已先对孟聚拱手行礼了,他讨好地笑着:“孟督察,孟将军,申屠以前胡作非为,现在经过镇督大人教导,已经知错改悔了。以前我性子太急,对孟督察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今后我们都要在镇督大人麾下效力的,还望您不计前嫌,咱们齐心协力为大人办事!”
孟聚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