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桦面带惋惜:“虽然也有点调皮,但是成绩好懂礼貌,还特别真诚会来事儿,老房子那边老头老太太都喜欢他……”
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叹息:“他变成这样跟他妈他后爸有很大关系。”
路修禾难得的点头赞同,然后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听说赵先生考研考过心理学?”
“是,没考上,所以后来创业了。”
陈桦:“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修禾蹙眉:“您不觉得,叶祺跟他说话时,太容易激动了吗?”
陈桦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路修禾的意思。
叶岚刚结婚的时候,叶祺对赵镇青并不抵触,还会乖乖叫赵叔叔,但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快一年后,就变得像仇人一样,不管是不是在人前,动辄暴跳起来说脏话骂人。
赵镇青对待他的辱骂,却总是格外宽容,甚至还会语重心长跟他讲道理。
每逢这时,周围的亲戚朋友都开始对叶祺不满,训他不尊重长辈……但现在回想,这样的吵架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回忆起少年刚刚的几次爆发,似乎都是在被赵镇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惹恼后。
然后被所有人劝说教育。
可是从叶祺的角度来看,他的那些话,都很容易挑拨起怒火,但被他挑拨的少年,不止没法得到应有的对待,还会因为“对长辈态度不好”挨骂。
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猜想,陈桦忍不住呼吸一滞,打了个寒颤:“他,他是故意的?”
路修禾见她表情不对,给她递了瓶水:“反应性、虐待,故意忽视受害者的合理需求,拒绝正面解决问题,通过这种方式将人逼到绝境,发疯发狂后,再站在道德立场上谴责受害者。”
见母亲还算镇静,他继续道:“叶祺这个状态,不像是第一次,赵先生也不像是无意为之。”
陈桦虚扶着车门,眼眶湿润,低声喃喃:“我怎么没注意到,赵镇青这么多次答非所问的,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不对劲……”
仅仅是这一天,叶祺就爆发了两三次,那在他们一家四口生活的大半年里,叶祺被这样忽视需求,逼到崩溃了多少次。
他经历了什么,才会从那样乖巧听话的一个孩子变成现在这样?而她竟也做了赵镇青的帮凶,在少年崩溃的时候一味让他冷静。
路修禾默默给她递纸。
陈桦慢慢整理好心情,擦好眼泪,轻声叹道:“你做的对,不能让小祺跟他们住一起了,还要谢谢你,愿意护着叶祺,从你去你爸那里,我总怕……还好,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好孩子。”
“妈,我二十七了”路修禾无奈:“你安心工作,我会照顾他。”
陈桦点点头:“等这个课题结束,我就把他接到我那儿去。”
路修禾点头。
“啥呀,谁呀。”叶祺背着一个书包,一只手拎着个破编织袋子,从另一边把头探进来:“姨姥,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陈桦:“说的就是你,等我从s市回来,你跟我住。”
叶祺瞪大眼睛,连连摇头:“不用了姨姥,我跟小舅住一块挺好的!”
姨姥那么强势,管的比姥爷还要严,两厢对比,还是在路修禾家看冷脸自由一点。
陈桦看着小孩没心没肺的笑,只以为他是不再信任自己,便忍不住想起他被赵镇青欺负的半年,不禁又红了眼眶。
“不是吧,姨姥你别哭啊。”
叶祺把两个包往后备箱一塞,赶紧冲了进来,抬手给她擦眼泪:“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怕管。”
“管你还不是为了你好?”姨姥在他胳膊打了一下,扶额缓了会儿:“你后爸,就赵镇青,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
“别提他了,”一瞬间,少年笑容不再,使劲皱着眉头,抱臂缩回座位,像个炸毛的小刺猬:“我以后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