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插队,这次出门没带多少钱。这些你先收下,等我回去筹一些,再直接寄到你们大队。”
楚修年甚至解下了上衣口袋的钢笔,“这些你也拿去,想办法换点钱和粮食。”
钢笔是身为记者最重要的东西,叶龄仙当然不肯接受。“修年哥,这些我不能要,先生还生着病,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
楚修年:“不用担心,我母亲有公费医疗,医院减免了不少手术费、医药费。曲艺协会也一直在帮忙。”
这一幕其实有些熟悉。
上辈子叶龄仙没有回城,和亲友都断了联系。只有楚修年,突然给她寄了五百块钱,说是让她以后结婚,留着当嫁妆。可惜这些钱,都被高家人私吞了,叶龄仙也是几年以后才知道。
后来,叶龄仙又想办法,给楚修年写信求助,诉说自己的处境。但是城里知青办和邮电局的人,却回复她,楚家人早就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封信,当然也没有送达。
想起这些,叶龄仙心里,有种物是人非的荒凉感。
楚修年继续道:“大队条件不好,你哪有精力去练戏?等我回去,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关系转到兵团去。你会唱戏,这就是最好的加分项。”
叶龄仙连连拒绝。这里有龙虎班,有那么多会唱戏的师傅,她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人,这一次,她想陪他一起回城。
两人就这样推让着。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程殊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台柱子旁,复杂地看着他们。
叶龄仙一怔,“程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程殊墨,叶龄仙是欢喜的。没想到,他还是来看自己唱戏了,可他现在,不是还在关禁闭吗?
程殊墨没回答,只是把叶龄仙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楚修年,问:“这人谁啊?”
“这是修年哥,是我们教戏先生的孩子……”叶龄仙介绍到一半,愣住了。
她发现,程殊墨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女同志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穿着平整干净的制服,一看就是兵团的知青,富贵花一样讲究。
上午,叶龄仙刚到剧场时,匆忙瞥了一眼,在门口唱对台戏的,好像就有她。
这姑娘气质温婉,见叶龄仙在看她,也不怯生,大大方方上前,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叫任思甜,也是兵团的知青。”
她又转身,笑着问程殊墨,“殊墨,这位女同志是谁呀?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一副稔熟的语气。
程殊墨心情不太好,“人家又不认识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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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非得介绍?”
任思甜噎了一下,见叶龄仙还穿着小厨娘的戏服,大度道:“刚刚的《厨娘记》,是你唱的吧?唱得真好,把我们的人都比下去了。”
叶龄仙谦虚:“主要是排戏、对戏的老师傅们厉害。不过,你们的音响功放,比你们的戏精彩多了。”
特意提到功放。她还是有些生气的,为自己,也为那些被挑衅的师傅们。
任思甜被人指出来,面上尴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虽然今天我们唱输了,但是等到夏收结束,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咱们到时候再切磋。”
“任同志!”楚修年喝止她,“你们文工队,今天过分了,应该向老师傅们道歉。”
楚修年毕竟职位高,任思甜立即脸红了,老实道歉:“楚记者,对不起。”
她讪讪看着叶龄仙,语气勉强:“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唱对台戏的。请你转告里面的师傅,我们文工队,有几个弟弟妹妹太年轻,不懂规矩,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任思甜说是道歉,却不去找马队长和蒋师傅他们,可见心里还是不认输。
叶龄仙知道,打嘴炮没有用,竞技舞台只能靠实力征服别人。
她平静道:“咱们都是戏曲演员,戏好戏坏都是观众说了算,你的话我会传达的。”
任思甜不以为意,仍旧转过头,柔柔找程殊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