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和几个女奴被拴在一起,穿过树林,带往左相府中。
这片树林极大,有许多参天大树,株株都有三人合抱之巨,不知长了几百年了。
众人走了很久才出林。林外又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愈往里走,轰隆隆的水流声愈大,出了竹林,一条湍急的大河咆哮向前,沿河边行了数十丈,那河水突然奔腾向下变成瀑布,原来河的尽头是悬崖。
士兵将一众奴隶用粗藤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将粗藤的这头捆在河边一块大石之上,将众人自悬崖抛下。此时阳光已西斜,照在瀑布之上,射出一道光彩夺目的彩虹。天宝和众奴吓得心神俱裂,忍不住惊声尖叫,哪有心思欣赏这美景,瀑布的水冰冷透心,将众人衣裳尽数打湿,沾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天宝心道:“若此次能平安脱险,我必定寻访名师,努力习武,再不让人这样摆布。”
猿兵计算粗藤的长度十分精准,天宝和众奴正好吊在离地一丈之高的地方。
那河水浩浩荡荡从悬崖坠落到一个碧绿的大湖之中,湖面极宽,瀑布落到湖面,很快被吞噬掉,溶入水中。
天宝悄悄问众奴:“你们逃跑过吗?”
一奴反问:“怎么跑?”
天宝抬头见那湖边全是悬崖,最高处高耸入云,叹口气道:“当我没问。”
湖边有两名猿兵把守,见众人被抛下,嘻嘻哈哈地过来解开粗藤,顺手在几名女奴身捏来捏去,几名女奴表情麻木,默不作声,显然是习惯了。
天宝想出言制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过了一会,那左相乘坐的凉轿被粗藤稳稳当当地从崖上吊下,抬到邻近的悬崖边,天宝抬头望去,绝壁中间凿了一个石洞,洞口隐约站着两名猿兵。见有人来,士兵如法悬下粗藤,将凉轿和众奴吊了上去。而几名猿兵则迅速地攀爬上去,天宝心道:“若是将来逃跑,用火烧了这粗藤,这左相和猿兵必定会摔死。”又发愁:“若无人帮忙,自己可不能在这崖上爬上爬下。”
左相的相府洞口极小,只能站立两人,单人凉轿刚好可通过,行得几丈,内里即豁然开朗,石厅足有两个少林寺大雄宝殿那么大,陈设很简单,四周石壁上悬挂的全是猿三太子的画像,有写字的,开会的,读书的,骑马的,身着战袍的,还有指点江山的,有一张画的是它意气风发,脚踏在一只老虎的身躯之上,那猿三太子画得高大威猛,光芒万丈,老虎却画得十分瘦小猥琐,眼角流泪,正在讨饶。天宝心道,这些白猿也太不要脸了,这般扭曲世事。
有猿兵过来,一脚踹倒天宝:“你看什么?”
左相挥挥手,几个凶恶的母猿过来把女奴都拖到后堂,大厅少了许多人,只留下天宝和左相以及两个猿兵,显得十分宽敞。
天宝心想,若是现在扑上去与他拼命,不知能否逃出去?马上又否定了自己:就算自己能杀了这妖猿,打倒洞口的士兵,也决计逃不出这青丘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那左相在正中石椅上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宝做出十分害怕的样子,小声道:“我叫郑三。”
“你到这青丘山干什么来了?”
“路过。”
“你要去往哪里?”
“我没什么要去的地方,随便逛逛。”
左相举着小葫芦:“这葫芦有何用处?”
“葫芦是我在路边随手捡的,贪它精致,小得可爱。无甚用处。”
“你家在何处,家中很多金子吗?”
天宝摇摇头:“我没有家了,我爹死了,房子也被烧了。所以我娘跟别人跑了,走之前给了我这对金耳环,让我以后送给媳妇儿。”
那左相心想人类最好两样叫“孝道”和“面子”的东西,这少年这样说自己父母,想必不会有假。点头道:“人类女子,大多水性杨花。每天不用鞭子抽上几下,总是不守规矩。”
此时,一个人类老妇从后堂出来,俯首在左相耳边说了几句:“宋国那边的奸人来了。在后院候着。这次带来的货色不错,请左相过目。”
那左相听了高兴不已,双目贼光闪闪,顺手把葫芦往地上一扔:“行了,这个郑三不审了,带下去关起来。”
那老妇又道:“新送来的歌女软硬不吃,请左相明示。”
左相挥挥手:“你把这郑三带过去,当着美人的面狠狠打,让那美人看看什么是皮开肉绽,生不如死。你听着,美人儿吓吓就行,不能吓死,三太子新赏赐之物,若是这么快就出了差错可不好交代。我去洗浴,你叫奸人直接把新来的货选几个一起带到卧室吧。”转身离开。
老妇一迭声答应,目送左相离开。
天宝见那老妇面上谄媚的笑容,悲从中来:这些妖猿不知害了多少人类性命,而帮着他们对付人类的居然有许多人类。
左相一走,老妇瞬间变脸,指指天宝:“你,跟我来。”
天宝被反捆着,趁其不备,假装跌倒,将葫芦从后面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