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伯就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伯爵夫人更是几次哭断了气,参汤一碗一碗的吊着,险些就跟着去了。
衣妈妈起初得知这件事,气得咬牙切齿的,连说苍天有眼,没叫乔家得逞!
可冷静下来又连连叹气,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姑娘无缘无故惹上这等倒霉事,就算与姑娘毫无关系,可以后姑娘的名声……
“唉。”
衣妈妈愁的连晚饭都没用,早早歇息了。
夜里,婉婉一个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转转难眠,她怀里的布娃娃都跟着不知翻了几个个儿,可她还是困意全无。
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籁俱寂,白日里发生的事也如洪水般,不受控制的一股脑的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银镯子的算计,乔闻章的丑恶嘴脸,还有他的死……
婉婉是讨厌乔闻章的,特别是他不择手段的算计,让她打心里不喜,可讨厌归讨厌,她却从没想过他会死。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倒在她面前没了气息。
特别是当宣平伯和伯爵夫人赶来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面对生离死别,有那一瞬婉婉竟觉得她的心里也跟着闷闷的。
纵然乔闻章的不择手段的让人讨厌,可当人死了的那一刻,再多得讨厌竟都怨不起来,只剩下叹息。
婉婉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她觉得禅房已经装不下她大大的烦恼。
夜晚的天凉凉的,小姑娘望着浩瀚星空,抱着布娃娃坐在门前台阶上,眼底难掩一抹惆怅。
“有心事?”
婉婉正想的出神,身后突然出来一抹清冽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掺杂着淡淡菩提香。
婉婉抬头,果然对上男子清俊眼眸。
高湛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他看着那小姑娘在屋里翻来覆去,看着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望着星星出神。
今日的事一定吓坏她了吧?
婉婉见到男子,初有些意外,不过一瞬,好看的眸子便闪烁着光。
“的确遇到了一点小小的烦恼。”她眼睛弯成了个小小月牙,明是忧心忡忡却还要说成云淡风轻的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
男子几步上前,与她同坐在石阶上,可即便是这样,婉婉看着他还是需要仰望。
他今日换了衣袍,虽还是一身月白,但从料子和版型都有很大的变化。
若说昨日的他是霁月清风,端方工整的上职神仙,那么今日的他则是休沐在家的赋闲仙人。
宽整的玉带换成了细细丝绦,面料也从垂顺的绸缎换了更为舒适松垂绵纱,少了几分凌厉,更多了几分柔和。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牵连。”
他以为小姑娘愁眉不展,是在担忧自己会被这件事有所牵连。
可见她似乎并未有什么疏解,男子想了想又道:“你也不会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那声音犹如从天而降的清冽甘泉,一瞬灌注进了小姑娘的心坎里。
婉婉这才对上那双深邃凤眸。
月色如银般洒下来,男子认真凝重,沉稳而又坚定。
“一切皆由你愿。”
你不愿,没有人能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