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身上穿着的素衣与晏家人身上穿的锦衣绸缎形成鲜明对比,她站在晏家显得格格不入。
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自卑之处,晏昭端正大方站在原地。
“今日我来,不是来认亲的。”
“是这些日子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想明白了,我与你们终究是要说个清楚断个明白的。”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恰好我今日得空就来了。”
晏祁当即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晏祁就听晏昭有些遗憾道:“今日晏大人不在有些可惜,不过也没关系,晏夫人可以转述给他。”
“你这孩子,我是娘啊!”
郭阑秋原本想和晏昭亲近,可见她一口一个晏夫人,顿感她们母女之间生疏得厉害。
见郭阑秋要哭,晏昭忙好意提醒着:“夫人还是先坐好,我这还未开始呢。”
虽然不懂晏昭究竟想做什么,但晏祁还是照做,将郭阑秋先扶到椅子上坐稳,同时被打得一瘸一拐的晏梧也来了。
见状,晏昭便开始诉说起来。
“我从记事起就在郭府,他们说我是京都来的小灾星,谁对我好就会倒霉,所以郭鹏将我丢到偏院交给几个下人抚养。”
“可主子都害怕的人,下人又怎么可能会尽心尽责照顾。”
“我四岁饿了哭,他们就拿滚烫的米汤喂我,烧得我嗓子疼得半个月都吃不下东西,险些饿死。”
“我五岁,他们稍有不如意就会打我,我一个不足半大的孩子,还得替他们干活,我不愿意就继续挨打。”
“我每日吃的是下人们不愿意吃的菜,准确来说是有他们不愿意吃的菜,他们才乐意赏我一口!”
“但这一口,不够我活下去的,我饿了什么都吃,运气好有酸涩的果子运气不好地上的草也是能吃的。”
“那时我常常会在想,我的爹娘此刻都在干什么?”
“想来他们应该是住在有人伺候打理的宅子里,吃着那些我从不敢奢望的珍馐佳肴,睡在不会漏风还暖和的被窝里。”
“晏夫人方才手中这一盏茶,于晏夫人来说,不过就是打磨消遣的东西,但它当时就足够抵我一年的吃食。”
“可就算把这一盏茶的钱给那些下人,他们也不会花在我身上,我还是只能饿着肚子想法子活下去!”
郭阑秋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红着眼眶:“昭昭,阿娘不知道,阿娘真的不知道……”
“晏夫人先别哭,我还没说完呢!”晏昭神情冷淡,继续道:“我命大,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十岁那年,余氏病了!”
“我明明已经蜷缩在院子里卑微的活着,我连余氏的面儿我都没见过,可他们还是觉得,余氏病了是我害的。”
“郭鹏将我赶出了郭府,派了个詹婆子照顾我,说是照顾实际就是监视我,怕我跑了不好同你们晏家交代。”
“那荒宅偏僻,只有我和詹婆子。”
“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我要替她做好饭菜洗好衣服,若稍微有一样不满意,她手中的鞭子就会落我身上。”
“可就算这样,我自己做的饭我也不能吃,我得等她吃饱了,那盘子里剩的才是我的!”
“晏夫人,你和晏大人会吃盘子里别人吃剩下的吗?”晏昭轻蔑一笑:“你们不会,别说你们不会,晏家的下人都不会!”
“我也想过偷吃,可那詹婆子何等精明,东西少了一毫一厘她都能看出来,只要少了我又要受罚。”
“有次她打得狠了,我想跑!”
“她给我推进了旁边的湖里,我哪里会水,背上的伤又疼湖里的水又冷,我就还剩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