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小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罗师妹和盛大叔都对他关爱有加?可那红衣少女骂他是小淫贼,小蛋分明心虚不敢辩驳,忽灵光一闪。
盛大叔深藏不露,此举必有深意,倒是罗师妹太过善良天真,被小蛋天生的一副傻样给骗了。看来自己得暗中留意他们师徒的动静。有机会,需得提醒罗师妹一声。
他想着心事回屋,常彦梧望着背影,喃喃暗骂道:“屈箭南的儿子又怎样,盛年刚走,就对老子爱理不理,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
“小兔崽子,你看不起我常五爷,老子还看不起你呢!”
数日过去,那红衣少女再无音讯,翠霞剑会则在九悬观召开了。
五年一度的翠霞剑会,乃开山祖师创立,其主旨之一,就是考教各支门下年轻弟子近些年来的修为进境,通过比试相互激励切磋,印证各支绝学所长。
但到后来,各支在剑会一较高低、显示门下实力的味道,渐渐浓厚,每逢剑会,必定是精英尽出、力争头筹,谁也不愿甘堕人后。
传到盛年这一代,除了翠霞六仙中尚且健在的淡怒真人和淡嗔师太,碧澜山庄已由姬别天之子姬榄执掌,飞瀑斋也是罗和的独子罗鲲坐镇,原本因上任掌门淡一真人而地位超然的翠霞观,则是由其首徒无缺真人继任观主之位,声势大不如从前。
惟独盛年同门三人出于不同缘由,最后只剩下他继承了淡言真人的衣钵,束发出家,独自留守紫竹轩,座下的弟子也仅卫惊蛰一人而已。
剑会开始的两天是分组初赛,关注程度并不算太高,各家的杰出弟子彼此知根知底,谁能进入下一轮的淘汰对决,大体上也各自有谱,偶尔爆出冷门,便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盛年做为紫竹轩首座,不得不每天正襟危坐在主台之上,监督剑会进行,屈翠枫、罗羽杉和小蛋时分时合,反正胜负与己无关,也就是凑个热闹。
常彦梧则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每天往九悬观跑得比盛年还勤快,一方面想借这个难得良机,好生揣摩翠霞绝学,另一方面的用心,就有点不可告人了——久闻翠霞派的珍藏“九转金丹”功效奇异,服食一粒,足以抵得上六十年的苦修,如果能探查出藏在何处,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剑会上的时机弄出来,岂不比白得《天道》下卷副本还要划算?
他的这番居心别说盛年,就连小蛋也不知道。
小蛋日思夜想的,都是盛年所传的天照九剑,和自己误打误撞悟出的“星移斗转”,对于剑会争雄兴趣不大,只是罗羽杉每次前往九悬观时,总会特意邀自己一道,小蛋无从拒绝,也不愿拒绝她的好意。
这日下午,剑会进入淘汰对决的第一天,其中一场就是由那日遇见的飞瀑斋门下赵姓弟子,和九悬观的清易道人交手。
罗羽杉和屈翠枫尽皆去为那位赵师兄助威,小蛋正在拍脑袋想着关于天照九剑第五式“吾身独往”的疑问,见没人注意,也就悄悄溜回了紫竹轩。
第四章 竹林斗剑
小蛋回到紫竹轩,不料远远看见盛年独自坐在屋后的坟冢前,手握酒坛默默出神,便走上前去,问道:“盛大叔,您怎么也回来了?”
盛年彷佛从沉思里被他惊醒,淡淡笑道:“我酒瘾犯了,就偷溜了回来。”喝了口酒,问道:“小蛋,你不看剑会比试,跑回紫竹轩做什么?”
小蛋道:“我总觉得自己不是翠霞派的弟子,整天看人家用师门绝学切磋比试不太好,反正自己也想多练练您传授的天照九剑,别让干爹又说我偷懒。”
盛年笑道:“你已很用心刻苦了,别把自己逼太紧。”一拍身边的空位,道:“来,坐一会儿。”
小蛋坐下,盛年问道:“喝不喝酒?”
小蛋先摇摇头,见盛年微觉失望,急忙又点点头,接过了酒坛,屏息不去闻冲鼻的辛辣酒气,“咕嘟咕嘟”学着盛年喝酒的模样,仰头倒进喉咙里,顿时呛得涕泪横流。
盛年哈哈大笑,道:“没关系,第一次喝酒被呛很正常,习惯了就好。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哪能不喝酒?”
这恐怕是小蛋唯一不敢苟同盛年的观点,他眼泪汪汪望向面前的坟冢,道:“盛大叔,这里面是您的师父罢?”
“是。”盛年的神色蓦地沉重崇敬,说道:“没有先师,也就没有你盛大叔、罗大叔和丁大叔。他是我平生最敬佩爱戴的人,可惜去得太早。”
当年,淡言真人为救护罗牛,以元神出窍的代价,从云林禅寺内携爱徒突出重围,最后油尽灯枯、因而仙逝的旧事,小蛋早已有所耳闻,他注视着石碑上的铭文,心情不知为何有点乱,低声道:“他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盛年深深颔首,静默许久。
“没错,先师的的确确是世上最好的师父。能拜入他的门下,是我一生的幸运。
“小蛋,先师在世时也如你一般,少言寡语,很少会在人前高谈阔论,甚至在教导我们时,也极少说话。”
小蛋若有所悟,轻轻道:“淡言……”
“正是。”盛年说道:“先师一生淡于言,重于行,他从不用空泛的道理说教压人,只默默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却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顿了顿,盛年凝视小蛋继续道:“其实你很聪明,但因为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反而为此束手束脚、适得其反。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