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鬼魂道:“那你把这些忏悔写下来,然后在我的坟前烧祭成灰。”
屈翠枫迟疑着应道:“好,我答应你就是。”
紫衣鬼魂凄惨笑道:“你还想用甜言蜜语骗我不成?这次我要亲眼见你写过才离开。”
屈翠枫脸上一热,也没勇气和卫慧争辩,一咬牙道:“我写!”
他点了火烛,取过一叠纸笺在桌案上摊开,不一刻,他笔走龙蛇便一气书就,字里行间倒也情真意切,极尽忏悔之意。
紫衣鬼魂看他要搁笔,说道:“还有杨掌门的事,你也一起写上!”
屈翠枫一愣,道:“这事与你我无关,似乎不必提及吧?”
紫衣鬼魂幽幽道:“杨掌门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怎能说与我无关?”
屈翠枫无奈,只好草草又在纸笺上添了数行,放下毛笔问道:“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紫衣鬼魂不置可否,说道:“你拿过来,让我先看看。”
屈翠枫拿起纸笺走到窗前递向紫衣鬼魂,目光无意间触及之下赫然一凛。
卫慧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颗极为细微的红痣,即便是变成鬼,也绝无可能消失不见,而眼前紫衣鬼魂的手上却分明不见红痣!
他疑云丛生,不动声色地将纸笺送到紫衣鬼魂手中,顺口问道:“你最喜欢的那枚墨玉戒指也想一起带走么?”
紫衣鬼魂接过纸笺,“嗯”地回答一声。
屈翠枫心一沉,已醒悟到自己中计。他一身冷汗,盯着紫衣鬼魂手中的纸笺,暗自懊悔不已:“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会蠢到被假冒的卫慧冤魂所欺?”
其实也难怪他会上当,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屈翠枫没有阻止卫慧横剑自尽,终造成一尸两命的惨剧,心中惶恐愧疚不待而言,却又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以求解脱。
今日接二连三的事情纷沓而来,早已将他折腾得晕头转向,这女鬼再突然现身,屈翠枫魂不守舍之下哪还能保持平日的清醒?
可惜紫衣女子百密一疏,终究在最后关头露出了马脚,被屈翠枫看出破绽。
屈翠枫迅速恢复镇定,见近在咫尺的冒牌女鬼正聚精会神地默读忏悔书,暗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毁了忏悔书,这紫衣女子不管是谁,先杀了再说!”
忽地,他又心中一动:“会不会是玉姨?”忍不住悄悄往那紫衣女子身上打量了两眼,寻思道:“玉姨何等身分,岂会装神弄鬼来骗我?况且她再怎么装,身上自有一股飘然出尘的仙韵,绝不会满身尽是森寒之气。”
他心知这份忏悔书事关自己的性命前程,更何况普天下的女子中除了苏芷玉,更无第二个人能教他心生畏惧,不敢唐突,于是佯装不耐烦地咳嗽问道:“你看完了么?”
声到人到,屈翠枫遽然纵身跃出窗户,探手一把抓住纸笺,右手墨玉扇如石破天惊直掠她的咽喉。
“哧啦——”薄薄的纸笺顷刻间在他的掌中碎成齑粉,紫衣女子匆忙举掌招架,冷喝道:“屈翠枫,算你机灵!”
屈翠枫不愿惊动同门,墨玉扇一转,反打紫衣女子的胳膊,低哼道:“承蒙夸奖!”
紫衣女子望着满天飞舞的纸屑惊怒交集,后悔地想道:“我要是能早一刻离开,又何至于功败垂成?当今之计唯有速战速决,将这小子毒倒,再迫取口供!”
思忖间,她侧身闪过墨玉扇,正要弹指射出毒粉,不料屈翠枫胸前光华一闪,一束金芒“砰”地击中右胸,将娇躯打得横飞而出。
屈翠枫从后赶上,探手擒住紫衣女子的腰,带起劲力将她的经脉锁死,心中巨石落定:“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紫衣女子“哇”地吐出口深红色淤血,气息奄奄,漠然闭上双目不语。
屈翠枫将她擒入屋中,关上窗户,灭了火烛,在椅子上坐定:“说罢,你到底是谁?”
假冒冤魂的尹雪瑶委顿在地,唇角不停呛出血沫,却无法运气镇伤,直疼得汗珠滚滚,却硬是不吭一声。
屈翠枫心有余悸,徐徐道:“我们应该并不相识,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人是谁,屈某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尹雪瑶闻言,心道:“这小子说起谎来当真眼皮也不眨,眼下拖得一刻是一刻,先与他周旋一番,再设法找机会下毒。”
盘算已定,她强忍剧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卫慧?”
屈翠枫道:“卫慧的右手无名指上有颗极小的红痣,除了我没几个人晓得。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卫慧的事情探听得如此清楚?”
尹雪瑶喘息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至于卫慧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日前我曾暗访天雷山庄,无意进过她的书斋,见到墙上悬着她的画像。”
屈翠枫怎知尹雪瑶前往天雷山庄乃是为了打探小蛋的消息,心下一紧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又怎会知道那两句小诗?”
尹雪瑶手抚胸口,悄悄将一小蓬乌云压顶扣在掌心,答道:“她写劄记,你没看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