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盘圣祖不以为然,道:“老子平生最爱看狗咬狗!”
太清宫在七星山一战死伤之惨重,仅次于越秀剑派,观止真人至今耿耿于怀,闻言冷笑:“天底下强词夺理、胆大妄为者,恐怕以你为最!”
灭盘圣祖竟是扬扬自得地笑道:“这话不假,要比不讲道理,谁是老子的对手?”
观止真人眼见对方恬不知耻,嚣张跋扈,已到不可理喻的地步,禁不住怒火升起,正欲开口回击,蓦地听到停云真人传音入密:“道友切莫心浮气躁中了老魔奸计。今日之事,你我不可喧宾夺主,看雷不羁如何应付。”
观止真人登时明白过来:“不错,这老魔要找的是年老鬼,我等不过适逢其会,何苦强出头?”于是不再言语。
灭盘圣祖见观止真人哑口无言,摸摸光脑门,道:“怎么,在等老子亲自去请年旃么?”
雷不羁泰然自若,拂视厅里厅外的漓渡仙境精锐人马,缓声道:“瞧得出你今日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灭盘圣祖的大手撸过头上的那撮红毛,点头道:“你个龟儿子的,明白就好。年老鬼在哪里?”
有人笑嘻嘻接着道:“别光火,别光火,我晓得年老祖在哪儿。”
灭盘圣祖闻声瞧去。
侧门后头钻出了个胖大和尚,一身白白嫩嫩的细肉,脸上笑容可掬,形似大肚弥勒佛,手里拖着根惨绿色铜棍,边走边“叮咚叮咚”敲击着地砖,模样滑稽可笑。
站在饕心碧妪身侧的一名赤发魔头低声介绍:“启禀恩师,此人是天陆九妖中的极白蝉唐森,据说修为素不在雷公之下,平日里笑里藏刀,最是阴险狡诈不过。”
唐森耳尖,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向说话之人咧嘴道:“靳兄对小弟的评语确也再中肯不过。其实咱们两个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只是认识那么多年,小弟还不知道你居然是圣祖门下的嫡传弟子,真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惭愧啊惭愧。
“遥想当年靳兄与小弟初次会面,咱们在京城八大胡同里一口气叫了十八个粉头,你我各半,斗得昏天黑地难分难解,从此传为天陆佳话,不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久别重逢,竟要兵戎相见,委实叫人嗟叹。
“靳兄,依小弟之见,咱们两个不如立马到山外再叫上十七八个粉头,横枪立马再大杀一场,岂不好过在这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伤了兄弟情分?需知小弟为人最是心软,更看不得一点血,咱们……”
此人啰嗦起来口若悬河,没完没了,实不愧是极白蝉炼化成人。
那姓靳的赤发魔头本是灭盘圣祖座下的小弟子,百余年前在关狼山拦虎洞自立门户开宗收徒,创下不小名头,却从无人清楚他的底细来路。
此刻他被唐森唠叨得头也晕了,一声大喝,道:“住口!谁跟你这妖蝉称兄道弟,还叫了十八个粉头作乐?”
唐森愣了下,喃喃道:“不是你,难道我记错了?”
他目光往靳姓魔头身旁的一人瞟去,猛地眼睛一亮:“哎哟,我记起来了!宫兄,原来是你!大嫂二嫂三嫂四嫂,还有十七八位姨太太们可好?你那日回去后,没和她们提起咱俩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的某段风流韵事吧?
“事后小弟好生后悔了三天三夜,就怕东窗事发累得你跪搓衣板。唉,都是我不对。明明晓得宫兄家里金屋藏娇,美女如云,偏偏还带你到八大胡同去消遣,着实对不起诸位嫂子!
“可俗话说家花哪有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要不宫兄何以抛下家里的娇妻不顾,还娶了十七八房的姨太太?有道是生宫兄者父母,知宫兄者小弟也……”
他这回找上的是灭盘圣祖首徒,绿鸭山无欲府府主宫无极。
宫无极修养端的不错,一任唐森唠唠叨叨取笑挖苦,脸上始终笑吟吟不露怒色,却是与他同来的那九房妻妾一个个杏目圆睁,咬牙切齿。
那大夫人厉声断喝:“唐森,你再胡说八道羞辱我夫君,小心老娘拔了你舌头!”
唐森吓得一吐舌头,又赶紧缩了回去,双手乱摇。
“不敢,不敢!大嫂的河东狮吼连宫兄都畏惧三分,闻听之下每每双腿发软,跪倒在搓衣板上,三五天不敢起身,苦修‘跪板神功’,久而久之将一双膝盖修炼得坚逾金石,万夫莫当,哦不……是万女莫开。
“这个,小弟素来景仰,好生艳羡,无奈自幼出家,无福如宫兄一般坐拥贤妻,这辈子怕练也练不来了。”
宫无极的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掣出一对短匕,道:“唐森,有种你站出来!”
别看宫无极在外拈花惹草,却出奇的惧内,他急忙低声劝慰:“夫人莫要动怒,咱们且听圣祖之命行事,这唐森早晚也跑不了。”
他的大夫人一听宫无极提及灭盘圣祖,心里一寒,忙不迭收起双匕,只用眼睛恨恨瞪视唐森。
饕心碧妪目视唐森,道:“胖和尚,说过了我师兄师弟,接下来可是轮到老身了?”
唐森呵呵一笑,道:“您是碧婆婆吧?恕小弟眼拙,刚才一下没能认出来。俗话说好狗不跟鸡争,好男不跟女斗,小弟再厚颜无耻,也不能冲着您去啊……”
百流道人听唐森一个个挑拨,越说越来劲,不由隐隐生出警觉,低声道:“圣祖,这和尚有意拖延,在暗中布置埋伏。”
灭盘圣祖正听得津津有味,大手一挥打断百流道人的话:“老子怕个鸟,让他说完!”
饕心碧妪听唐森的言语虽不中听,但还算顺耳,语气微缓,道:“既然如此,你先把这张臭嘴闭上!”
唐森如奉御旨,连连点头:“知了,知了!小弟这就闭上嘴巴。”说着唇角忽地露出一丝诡异笑容:“接着的事,也无需贫僧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