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暮色下,三个人沉默地行走着。
拂过老林的风越发大了,吹得衣角猎猎作响,衣衫单薄的柳永康觉得有些冷,同时又觉得很奇怪。
七月正是夏末的时候,连北方的淮州都不见得会冷,更不要提南方的琴州。
“我们究竟被列车送到了哪里啊……”柳永康低声道。
梅友乾日常待空调房,穿的是衬衫马甲外西服的经典三件套,现在倒是没觉得多冷,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别的事情。
围住庭院的高围墙看起来十分老旧,有年头了。外墙斑驳,腻子剥落,时而露出下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石砖。
这让土木出身的梅友乾有些意外,这堵围墙的用料居然不是常规的烧制红砖,而是成本高昂的石砖。
“怎么了?”荣丽媛见梅友乾看着墙壁作沉思状,有些好奇他发现了什么。
梅友乾笑了笑,屈起指节在裸露的石砖表面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卜卜声:“我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有如此不惜造价的工程。”
“奇怪?你是说这些砖块么。”柳永康一时不知道一些砌墙的砖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没下过地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梅友乾叹息着摇摇头,边走边说道:“按淮州的本地行情,这种质地的石砖单个砖块的价格要1元以上,不算运费跟运输损耗。”
一块砖的成本就是1元?而眼前有这么长的一条围墙。
柳永康有些理解了梅友乾的意思:“这个庭院的占地应该在2公顷以上,这样一条围墙砌下来纯材料成本就要……”
“以千万计,这是富产石料的淮州的行情,如果是矿脉稀少的琴州和盐州,成本还要再翻几番。”梅友乾补充道:“据我所知,这样的成本一般只在某些富豪的私人别墅上才见得到,简称金条砌墙。”
他认识的几位暴发户盖房子就是这风格,连打地基的混凝土都得走特殊门路搞军用级别的水泥,就是冲着硬抗9级地震去的,那样的建筑堪称堡垒。
听了梅友乾的话,柳永康脸色有些古怪。
之前在大门口时他有眺望过门内的样子,庭院中心那座五层公寓楼看上去年久失修,格局也很老土。
这样一栋老式公寓外面配的庭院围墙,何德何能上这阵仗啊……这玩意稍微堆厚点,硬抗炸药都够了。
见到如此坚固又高耸的围墙,再联想到那沉重的铁门和锁住大门的粗大铁链,梅友乾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这样的工程强度,简直就像是要把什么危险的东西锁在里面一样。
然而干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梅友乾的疑惑也只是疑惑,三人继续沿着围墙往前行走。
暮色之下,一片老林光影暗浊。
庭院的另一侧,黎易望着墙上大块剥落的腻子,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夏凉安好奇地凑上前看,发现他在盯着砖头看。
黎易注视着青白色的砖面,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墙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些。”
“落叶公寓里里面有诡异在游荡,危险是肯定的。”夏凉安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黎易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没说什么。
夏凉安实在是个很神奇的女孩,无论是那诡异的复生,还是她对死亡没心没肺的态度,以及为人人处事的独特语言逻辑,都有一种让黎易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真的没问题吗?”黎易瞥了眼身旁背着个手在旁边故作老成的夏凉安,心中难免忐忑起来。
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