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扶着娘子从车上下来,一本正经地在下人跟前进了大门,等瞧见那些下人围过去迎接傅老爷后,立刻拔腿往茅厕跑,林善舞回头时,连傅家宝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二月的天本来就黑得快,等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时,家里各处都已经点上了灯。
傅老爷在外头时来不及问,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坐在身边,连饭也未用上一口,便立即道:“今日考得如何?那考题难不难?”
傅家宝咕咚咕咚一连灌下三碗汤,才觉得喉咙口那股干渴渐渐平息了下去,听到老头子这么问,他微微昂起头,不屑道:“区区县试,有什么可难的?你们只管等放榜那日吧!”
见傅家宝如此胸有成竹,傅老爷顿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周围伺候的下人见状,也都以为大少爷这回真要平步青云了,纷纷感到与有荣焉。
只有林善舞知道,傅家宝一回到东院关上屋子,就开始对着她念叨。
“娘子娘子,你说我这回要是没被取中,那岂不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林善舞当时正对着镜子拆发髻,闻言便道:“不会的,县试的题目并不难,第一场取中的人数又是最多的,你读了这么久,不至于考不上。”
傅家宝:“可我今天在考场里见到了好几个三四十岁的考生,听说他们已经考了许多年了,却连县试都考不过,我不会也跟他们一样考到三四十岁还考不上吧!”
林善舞安慰道:“不会的,郝大人不是教过你答题套路吗?按郝大人教的答,总不至于出错。”说罢又道:“夫君先去沐浴吧,今晚早点歇息。”
傅家宝哦了一声,转身要往耳房走,可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对她道:“娘子娘子,我听老师说不同的考官喜好的考卷不同,万一审卷子那考官不喜欢我写的字,不让我通过该怎么办?”
林善舞微笑,“不会的,答卷的优劣肯定有衡量的尺度在,不会全凭考官喜好而为,只要你的卷子过得去,考官定不会故意为难你。夫君快去沐浴吧!”
闻言,傅家宝松了口气,转身往耳房走去。
林善舞见他终于去了,也松了口气,结果一扭头,傅家宝又回来了。
傅家宝:“娘子娘子,你说我要是……”
砰的一声,擀面杖在梳妆台上用力敲了一下,吓得傅家宝眉头一抖。
林善舞冷冷道:“不要再问我过没过,五日后自己去看榜,现在、立刻、去沐浴!”
傅家宝:……
娘子好凶……o(╥﹏╥)o
傅家宝终于肯乖乖洗澡去了,林善舞正点灯看账本,忽然听见丫鬟说少爷换下来的衣裳里有张画,她取过来看了一眼,可不就是那张寻她的告示?
等傅家宝沐浴回来,见娘子拿着那张画端详,才想起这事儿来,不由好奇道:“娘子,你什么时候救了个有钱有势的贵人?”
“这都能被你认出来?”林善舞指着画像。
傅家宝哼了哼,“你我夫妻同床共枕这么久,就算这画像再丑陋不堪我也能认出来。”
林善舞听见他说起“同床共枕”时的那股得意劲儿就想打他,这人对自己的睡相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
她问他怎么知道那人有钱有势?傅家宝道:“没钱也不能请画师画那么多画像贴遍整个平州府,还赏银百两啊!”至于“有势”,傅家宝将傅老爷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她。
林善舞闻言微微沉吟,不知在想什么。傅家宝凑过去一些,问道:“娘子,明明是你救了人,你为何不认呢?”
林善舞想起那个书生看她的眼神,正色道:“我只是救人,又不贪图名利,为何要认?再者,你都说了这人有权有势,我只是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罢了,不想跟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有所牵扯。”
闻言,傅家宝忽然抱住她哽咽道:“娘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科举,出人头地,绝不叫你过苦日子!”娘子这么好,救人从不留下名姓,那个人却这般大张旗鼓地寻找,一定是贪图娘子的美色!他一定要好好科考,叫娘子不必再躲躲藏藏!
林善舞:……
夫君又脑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