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柱子失望地走开。
要是有个值钱的,也好换了钱请朋友们吃些酒。
孔三娘进了灶房,一瓢水清洗菌菇,底下接了木盆,洗了菌菇的水还清,将灶边的四五个番薯一并清洗了。
端到院中,换下脚上这双泥鞋,用竹条刷欻欻地清洗鞋底板的泥土。
最后成了一盆浑水才舍得倒,还是端到院子东边的菜地沿着小畦慢慢地灌水。
开春的时候,她自己动手将这点荒地凿垦出来,又用地里肥养过,前些天买了些菜种种下,今天看着已经抽芽了。
她脸上露出点笑意,“小菜菜,你们要快点长大呀。”
她种了胡萝卜和韭菜,剁碎的水嫩萝卜和韭菜,再拌上炒成碎沫沫的鸡蛋做馅儿,不用太多其他辅料,淡盐足够。
三分凉七分烫的热水和好的面团擀成圆片,包好以后,边沿扭成花边,烫到表皮微微黄脆,点上一层水闷干。
出锅前再撒点嫩绿葱花和黑芝麻。
端上桌的时候,葱香和饼香气交融相宜,独具风味。
她爹很喜欢这种吃法。
但是她二哥不喜欢,倒不是味道不好,而是觉得浪费,小小的一锅,又要和面,又要拌馅儿,还得点油,烧火,麻烦得很。
但做饭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只有干活的人才有资格评点。
雨好像又大了,她快步跑回屋子了。
身上这件春衫是去年做的,豆青色蝶纹亚麻料子,虽有些小了,但是柔软舒适,最关键耐得住穿。
悬在窗前,有风过的时候就能干,不像是粗布的,这时节最容易起霉点子。
开箱笼的时候,最上面的湘色水烟纹素软缎衣让她眼神一暗。
衣裳很好,是她长到十六岁最好看、最贵的一件。
她娘从铺子里扯了三尺素软缎子回来时,在巷子里很得意一阵。
寻常百姓家,谁舍得花银子买缎料回家?
做了这么件好衣衫,孔三娘却只试穿过一次就没碰了。
这衣裳是好看,可穿着并不是让她开心,而是为了让她二姨还有刘家娘和刘家郎君满意。
她娘没念过书,字认得不多,但是巷子里方秀才的娘会倒牙。
她试这件衣裳的时候,她娘学人夸她是人比花娇。
镇上禽户卖小白鹅的时候,会提前将白鹅的绒洗刷得干净油亮。
孔三娘觉得穿上新衣的自己和被洗刷干净的白鹅没有区别,都是被人挑拣的命。
爹娘很满意刘家的这门亲事。
相看,相看,相互看嘛。
刘家家底不丰,只是西来村里普通的农户人家,水田五亩,每年两季的稻子,能达五旦,交了税子,每年少有三两富余。
乡下或许觉得这样已经不错了,在孔家爹娘眼里,却是瞧不上这点进项。
让他们看得上眼的是,刘家郎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