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跟踪我……给我拍他吃药的视频非逼着我见他一面,我根本不会理他,小熠……求求你千万别告诉他,更不能告诉我父亲。”
跑出医院这一路上她一直重复这几句话,边说边发抖,脸色像鬼。
寻熠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就把她拽得很紧。
结果最终他俩也没能抽成烟。
因为才将跨出门诊大厅,蒋东阳的司机已经把奶油白宾利停到了车道斜坡口。
因为寻熠今早向家里报备过:
周五下午4点,陪朋友(方小厌,女,19岁,榆城大学大一在读)到医院看病,约一个半小时,6点他就得踏进家门,而现在已经5点半了。
但别误会他家根本没有门禁,蒋东阳从来不限制他的自由。
只是无论他去蹦迪喝酒还是开房约炮,一得提前报备,二得带保镖。
凡事必须严格按照日程来执行,是蒋家对他的要求。
包括寻熠身边一干狐朋狗友都早就习惯了他这几只两人一组轮班制的大尾巴,都拿他当幼儿园小朋友。
所以方小厌手足无措的站在蒋东阳车前,眼神希冀,却又动弹不得。
寻熠日程上并没有劝慰她支持她帮她想想办法这一项,她只能自己咬紧牙关,尽量不摔跟头。
“张叔,帮我买包烟。”
寻熠边说着边就把方小厌推上车,等烟买来,递给她,却忽然向她道。
“谢谢。”
方小厌哆嗦着手去点烟,一时愣怔,咂摸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亲子鉴定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偷偷帮他联系鉴定中心,伪造证明邮寄检材,他这事成不了。
只是不知道当他看见鉴定结论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抵他也觉得这辈子已经完蛋了吧。
“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寻熠一贯惜字如金,一路上只有这一句。
平常只在自己面前啰嗦聒噪的方小厌,此时也难得安静,脸冲车窗外,默不作声地抽着烟。
蒋家和方家其实是一路,都在南郊。
那一片地势略高,是漾北州政府搬迁时的配套功能型开发区,各项资源都是全州最好的,连带整个南郊都被榆城老百姓戏称作‘官家楼’。
但蒋家和方家都没有端编制碗的,他们两家只是吃政策饭。
宾利疾驰,车程20分钟,路遇宽阔的沿湖大道和湖滨生态公园。
天空蓝得发紫,行道树晒出油。
五月夏初,生机盎然的景像却被方小厌口鼻里的烟臭涂成肮脏的灰色。
他和方小厌都是为了戒烟才相互邀约着抽起电子烟,但此时她一根接着一根,味道冲的华子憋进肚子里,大概是想熏死身体里某处指甲盖大小的生命。
“可以多想想,不着急。”
寻熠对她说。
方小厌嗯了一声,但宾利绕路停到方家牌楼前时,她却把香烟掐灭,把电子烟也扔进有害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