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奉承。如果我想奉承您,我不会提到与月亮女神有关的事情。”希尔达说。
现在,桃乐丝觉得她放松了下来,她的神经不再紧绷,也不觉得被痛苦或者焦虑所撕裂。于是她转过身,在灯光下仔细地端详希尔达。
“您刚才跳的是宫廷中的舞步,”桃乐丝说,“像您这样的街头舞者,很难想象您会宫廷的舞步。”
“宫廷舞步没有什么困难的,我曾经在康拉德的皇宫中逗留过一段时间。但是康拉德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您知道的,与康拉德的皇后有关系,我被撵了出去。”
如果希尔达所说的是真话,那么她的举止优雅似乎就能够得以解释。而康拉德的确发生过宫变,也的确杀掉、流放了一大批人,桃乐丝完全有理由相信,希尔达并没有对她隐瞒过任何事。
“那么,康拉德的皇宫和恩格尔的皇宫,您更喜欢哪里?”
希尔达犹豫了。看得出来,她不想说谎,也不想让桃乐丝感到难过。
“陛下,我已经习惯了康拉德冬天漫山遍野的大雪,那些积雪一直到五月份才全部融化……然后到了十月份,又开始下雪,一夜之间,所有的道路和房顶就变成白色的了……我习惯了那个地方,所以在这里,在您这个到处都是花木香气的花园里,我感觉就像梦中一样。”
桃乐丝说:“恩格尔的冬天也会下雪,雪片最大的时候,就像一封封信从天空中落下。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信,除了我成为领主之后,从领地的各个地方寄来的,有贵族,有小市民,也有农民,大多数是向我道贺的,还有很多信我都没有来得及拆开。”
她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想法,或是悸动,她伸出了手,握住希尔达的手。
似乎有一瞬间,希尔达畏缩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躲闪。
希尔达的手仍是微凉的。大概是因为桃乐丝的掌心火热,才显得她的手这样凉。分明在昨天夜里,在暴雨之中,她能够从希尔达的身上汲取到温暖。
她握着希尔达的手,希尔达没有动,于是桃乐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两个人僵持了,大键琴沉默地立在房间中。
桃乐丝感到了尴尬,但是身为一个领主,她又不能立刻掉头就跑,就像面对乌利尔当场变性那样。
不论怎样,乌利尔都与希尔达是不同的。
终于,似乎是意识到了桃乐丝的不知所措,希尔达开口了——不慌不忙的,依然保持着她那可恶的平静。仿佛猛地被握住手,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陛下,我想和您谈谈,”她说着,不着痕迹而又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我知道我应该去跟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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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管谈,但我认为先有必要让您知道。”
桃乐丝没有说话,她努力控制着不让血涌上面颊,以免使自己的脸显得太红。
“我现在在您的宫中,我需要确定我要做什么——修葺花园,或者是整理卫生,我还需要谈妥我的薪水。”希尔达很严肃地说。
桃乐丝松了一口气。她以为是希尔达想要恳求自己放她离开自己,出于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比如“想要继续追求自由自在的流浪舞团的艺术”。
“我会办妥这件事,”她终于又找回了自己作为领主的自信,“我会去和艾斯比爵士说的,我会将薪水开到令您满意。”
“您很慷慨,陛下。”希尔达说。
“我们在陈列室里呆了太久,也许该离开了,夜里如果能去花园散散步,也会让人心情愉悦。”桃乐丝说。
然后她又重新抓起了希尔达的手。也许她的动作有些冒失了,不过桃乐丝也顾不上这么多,她是领主,她应该掌控一切——于是,她鼓起所有的勇气,调动周身能够调动的一切莽撞,她弯腰俯身,在希尔达的手背上轻轻用嘴唇一碰。
没有什么感觉,无论是嘴唇,还是她的手。唯一能够生发感慨的是,裙子的腰封有一点勒,在弯腰时尤为明显。
桃乐丝没有去看希尔达脸上的表情,她不屑于去看,或者不敢去看,当她发现希尔达一脸的震惊、尴尬或是满怀深意地微笑,又能怎样呢?于是她转过头,故作潇洒、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