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在山中湖内洗过了。”
男人并未收回自己嫌弃的表情,他站在木施前,面前铜盆里装着外头冰冷的泉水。
男人姿态优雅地拿起巾帕往里一搅弄,然后往脸上一贴,猫儿搓脸似得一揉,完了。
苏水湄:……您这索性还是别洗了。
小娘子实在看不过眼,闭上了眼,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陆不言用来擦脸的那块巾帕不就是她从水中湖那边带回来的吗?这巾帕擦了身,说不定还擦了脚丫子再往脸上抹……苏水湄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觉得她已经不能直视陆不言这张脸了,总觉得一股脚丫子味……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孙莲那个大嘴巴,让整个京师都知道,陆不言的脸是脚丫子味的!
。
又同屋一夜,苏水湄谨记上次的教训,准备瞪眼到天明,却不想刚一沾枕,疲累便铺天盖地而来,连思考都来不及,眼皮不受控制的一搭,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夜色之中,男人站在那堆地铺旁边,双手负于后,俯身盯着只露出半张脸的苏水湄。
屋内很静,陆不言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终于抬脚,从苏水湄身上跨过去,然后转身上铺安歇。
苏水湄这一觉睡得很沉,整个人就像是被裹进了松软的棉花里,完全不想起身。她在棉花里滚啊滚,滚啊滚,撞到了一根柱子。
苏水湄想,她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柱子呢?除非这不是她的房间。
想到这里,小娘子一个机灵,瞬时睁开眼,一仰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陆不言,而她撞到的那根棍子就是男人的腿。
男人已穿戴完毕,正垂眸看她。眼神漆黑,表情莫测。
苏水湄神色一凛,一溜烟爬起来,一边心虚地瞥陆不言,一边收拾被褥。
陆不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苏水湄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头打量自己,应该是没露馅的。
陆不言走后,屋内只剩苏水湄一人,她有心想探查一番,又怕陆不言在欲擒故纵,故不敢冒险,只起身收拾完毕,然后用外头的泉水随意抹了一把脸。
不远处,郑敢心穿廊而过,唤她,“小江儿,走。”郑敢心远远的朝苏水湄使眼色。
苏水湄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去哪啊?”
“当然是去找长公主了。”郑敢心朝苏水湄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暗囊。
苏水湄眼前一亮,立刻点头。找到长公主,说不定也就找到江儿了。
“我们去哪里找?”
“去南镇抚司。”
“南镇抚司?”为什么要去那个酒囊饭袋地?苏水湄露出疑惑表情。
郑敢心“嘿嘿”一笑,“你可知道南镇抚司的镇抚是谁?”
苏水湄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杨彦柏!”
胡离说过,玉佩是从杨家当铺里出的,这事还真要去问杨家人。而这事,一般人是不敢说的,除非是像杨彦柏这种身份的。
苏水湄当即便与郑敢心一道往南镇抚司去。
走廊湿滑,昨夜似落了雨。
郑敢心瞥一眼苏水湄的走路姿势。
白玉似得小郎君双腿颤巍巍,腰肢酸软、面色苍白,走路都费劲,哪里像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反而像块被锄坏的地……咳。
郑敢心露出老司机表情,“小江儿啊,你这……昨天晚上跟老大……”
苏水湄转头,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
郑敢心咽了咽喉咙,觉得自己真相了,“那什么,是你在上头,还是老大在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