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是又有了其他想法?”
见婴癸望过来,谢从安连忙摇头否认。
“你将伤者都送回去了?”
“是。”
谢从安沉思片刻道:“放了谢珩吧,我有话跟他说。”
“属下并未封他耳喉之穴。”
如果婴癸不是面无表情,谢从安一定觉得他是故意的。“外头雨若是停了,你就去寻个地方,将晴儿葬了吧。”
婴癸顺应起身,谢珩却忽然开了口:“你不许晴儿藏归祖茔?”
“卖主……”
谢从安打断婴癸,特意放重了语气,“我没有,也不会。”
她无视谢珩的质疑,也懒得再多解释,“既然谢给事提了出来,不如此事就还交给你去安排吧。”
她说完丢掉被子站起身来,随意理了理衣裳,“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谢从安推了推发钗,琢磨着没了婢女,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寻车马,却听那方谢珩又道:“放开我。我有事要回禀家主。”
婴癸得了她示意,小心审视一番才为谢珩解了穴道,跟着退到了房外。
“晴儿被我害死,你为何不杀我?”
谢从安被问的愣了一下,没好气道:“有什么为什么,不想杀就不杀了。”
“说的是。”
谢珩忽然大笑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滚滚而落,“若是想杀也便杀了,又有什么。”
怒瞪向她的眼眶猩红,却蓄满了泪水,那副克制又凶狠的表情让谢从安瞬间恢复了方才的心惊肉跳,后悔没有留婴癸下来。
“……果然是随心所欲的侯府小姐,谢氏家主,跋扈千金。”
这几句话又有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谢从安满心的脏话。明明都平息了的,怎么又反复起来。
只要重提旧事,她必然都是百口莫辩的结果,想用言语来换得谅解本就艰难,即便是句句发自肺腑,泣血饮泪,听入耳中终究是敷衍的多。
都是一样的惹人生厌罢了,又何必苦求什么信任呢。
她无力的叹道:“我已认过错了,也与你道了歉。至于往后,你若说不信,我此刻当真是毫无办法。眼下爷爷的离世之谜尚未解开,我也须得要弄明白了才能赔命给你。届时你若还是后悔,再来杀我便是了。”
“杀你?”
谢珩反问一句,笑得落魄凄凉,“为了今日能将你困在此处,可知我花费了多少时光,部署了多少的盘算安排?”
外头忽然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浑厚的声音仿佛从九天砸落,瞬间掀起尘世喧嚣。
骤然变大的雨水复又勾起了谢从安压入心底的冷,所有的烦躁怒火也跟着彻底凉了下来。
“谢璧环,你生性聪敏,此事既然已有数年,相信你早已将其中细节了解的清楚明白。至于那些大道理,你长我数岁又身拜礼部,当是思虑得比我更加周到彻底。依照你谨慎的行事之风,若真心觉得我才是最该为雀儿之死负责的人,仅凭着自身能力,并非就真的杀不死我,更不会将此事做至今日这般的潦草。如你所说,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力气才将我困在此处,却又怎会容许晴儿照顾发病的我,浪费时日的等我痊愈?是不是你的良知早已在心里得出了答案。我身为谢氏家主,在此件事中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导致结果如此,虽显无辜,却也并非全然无责,然而你详知其中有人以此作恶,滥杀无辜。我虽有罪,却罪不至死,不然,你怎会不直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