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进一段,她停下来靠在石壁上喘气,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限制手脚的感受逼疯。
终于还是到了心理和体力的双重极限。
对于韩玉的担心和在这里无声死去的惧怕使她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
心里虽然畅快了,却有一阵湿风裹了窃语兜头扑来,将她那一身大汗瞬间吹了个通透。
她心跳如鼓,僵直着动也不敢动。
耳畔的那些诡异之声太过可怕,她用力对抗着头皮发麻、四肢冰冷的生理反应,逼着自己分辨对方是在说些什么。
这次大概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绝望之际,窃语忽然消失。
谢从安又等了片刻,发觉脚下有异,照见水流竟已没到了小腿,忽然间福至心灵。
“靠。原来是个喊泉。”
虽然地理学的不是很好,这样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方才那奇怪动静想是因为山壁里头有个空间,泉水涌动引起了风,才会发出类似人语的怪响。
“所以是有人发现了岛上泉水干涸,前来调查,却因石壁裂缝难入,才抓我过来的?”她自言自语道。
外头的那些人们个个不敢出声,可能就是知道了这声音与水流有关。
大乾的科学文化都发展的不错,更何况对于在外行军的人来说,喊泉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怎会被吓得这样?
难道,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想起方才呛得她咳嗽的香烛烟气,谢从安记起在佛莲处听过的墙角来。
今上迷信的过分。那日是两个小官相约吃闲酒,户部的抱怨说上头为着搞金丹,花钱如流水,明明是宫里的开销,自家又要为这亏空的名头挨骂。礼部那位说,天塌了自有个儿高的顶着,劝对方无需担忧。今上自己的钱,要什么便给什么。现下连皇子们也都是哄着今上开心的行径,且此事关系到圣体安泰,一不小心就是要杀头的罪名,没人敢不要命的去干涉这个。
这位大乾的皇帝和前世五千年的帝王们并无不同。只要到了年岁,少不了行些追求长生,迷信鬼神的糊涂行事。
难道泉水干涸也与迷信有关,所以这些兵士才如此的小心翼翼?
东临朝拜在前,皇帝又极为看重此次的围猎。晋王顶替了太子接下此事,必然是事事谨慎,小心琢磨,可她却并未从宜哥哥处听说过长宁湖有什么怪异不妥。
宜哥哥应当是不会瞒她的,难道是晋王被人蒙在鼓里了?
若晋王和菁妃真的敢在皇帝的围猎场里抓韩玉,这母子俩是真的不怕死吗?
脑海中闪过早先见过的太子和良王。二人的言行都越发的耐人寻味。
那只在背后搅弄风云的手,究竟是谁?
方才对岸见到的那个油腻大叔也是越想越觉得熟悉。记忆中似乎有张对不上名字的脸,只是比着见到的模样要再年轻些,也更精瘦。
思考无果,谢从安已经恢复了些力气,还是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已宽敞许多,手脚不再被困着,高处还多了可以攀爬的空间。估摸着又过了一盏茶,她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尝试着举高火把到处晃了晃,惊喜的发现自己已进入了一个溶洞中。
四周全是钟乳石,也没瞧见什么毒蛇猛兽。
侯府千金的身娇肉贵谢从安已经彻底体会到了。
她浑身酸痛,连呼吸都有些费力。缎面布底的鞋子湿答答的,早已磨破。她强撑着,一瘸一拐的将洞里摸索了七七八八,沿着水流,寻到了溶洞深处的一片黑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