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不管场中那些夫人贵女如何窃窃私语,在春桃研磨墨汁之时,她早已凝神静气,心无旁鸢起来,
而后毫不犹豫地提笔蘸墨,等笔尖吸饱墨汁,便在白色的宣纸之上缓缓书写起来。
就在她将将写完之时,春桃突然凑了过来,小声地唤了句:“姑娘。”
姜稚抬眼看去,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里被人塞了什么。
春桃示意她朝一侧看去。
姜稚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从自己身后经过,随后走向了关衾玉。
关衾玉对着她微微笑,还点点头。
姜稚摸了摸衣袖,那里头有一个纸团,她不动声色地借着春桃遮挡。在桌下微微展开来,见里面墨迹斑斑,正是关衾玉的手笔。
不禁心头一暖。
关衾玉真是个可人儿,竟为她现写了一首诗,想来是想帮着自己。
只可惜,这回注定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香燃尽,比试结束。
宫人来收了所有人的宣纸,呈到了皇后跟前。
众人坐在场中,望着亭间皇后慢慢翻阅着篇篇诗词,等得焦灼。
不多时,皇后却笑了起来:“好,好一个行人模糊画中影,高树幺矫空际云。”
她抬眼朝着姜稚这边看了过来:“宴王倒是没看走眼,如此有才情只做姨娘倒是可惜了。”
姜元宁皱眉,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姜稚并没有入学堂,怎会做出这样好的诗。她有些狐疑的将她打量个遍,却不知该如何向皇后开口。
总不能没有证据,就说她抄袭。
姜稚心里感觉却不大好,她这两句词只能算中庸,没想到却独独被皇后挑了出来。只得恭敬地答道:“妾身不善诗词,唯尽力尔。”
“姜姨娘谦虚了。”皇后笑了笑,正要看翻看下一篇。
“皇后娘娘!”江莲音突然跪了下来,她表情激愤却又夹杂着快意所以显得有些扭曲:“臣女要告发姜姨娘舞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皇后兴致盎然的微挑了眉尖:“此话怎讲?”
“臣女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江莲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冲皇后行了一礼。转身对着姜稚缓缓说道:“还请娘娘派人去搜搜姜姨娘的袖子,待搜查过后结果自然明了。”
春桃猛的吓白了脸,本想拦在姜稚跟前,可迫于皇后在场又不敢胡来。
整个园子被宫廷内侍围了个严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就是一个丫鬟,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几乎吓得双腿发软。等皇后身边女官真的朝着姜稚走去的时候,脸已经白的像白纸一般。
反倒做实了姜稚舞弊之实。
有贵女小声议论:“那姜姨娘的贴身丫鬟吓成这样,看来江四姑娘没有说谎。”
“庶女终归是庶女,惯会做些下作之事。”
“嘘,宴王的人也是你能胡说的,不要命了?”
“怕什么,宴王这个时候正随陛下祈福,一时半会儿可不会到这园子里来。”
“就算是来了,众目睽睽之下还会包庇她不成。”
女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鹭鸶纹官服。头发就用一支玉簪束着,颧骨微高,显得有些刻薄。
她冷着一张脸走到姜稚跟前,面无表情道:“姜姨娘是自己动手,还是本官来搜?”
姜稚朝着江莲音看了一眼,没有多做解释,伸手从袖中拿出了揉成一团的小笺。
那女官愣了片刻,脸上的冷意化为了毫不遮掩的嘲讽:“敢欺瞒皇后娘娘,姜姨娘可真是好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