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姜稚压了自己一头,裴若雪再不顾仪态,声嘶力竭的让丫鬟婆子去将姜稚主仆按住。
长秋院伺候的人自然不肯相让,顿时两拨人推搡在一起,整个园子乱做一团。
苏杳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脸上先飞快的闪过一丝快意,随即装作十分担忧的样子赶紧上前劝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你去问那个小贱人!纵猫伤人罢了,竟还敢动手打我。”裴若雪一脸愤恨的抹泪:“不过是欺我自幼丧母。仗着一张脸,就敢将满府的人不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被人玩弄的玩意儿,摆什么娘娘主子的款儿。”
裴若雪的话让苏杳皱了眉头,她眼眸微动,脸上复又堆起了笑意:“裴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是裴府正经的大姑娘,又是贵妃娘娘的血亲,谁敢看轻于你。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人证物证俱在,岂容她狡辩。我今日就要将她赶出王府,看谁还敢阻拦!”
苏杳只以为裴若雪和姜稚生了口角,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心中微动,附在她耳边说道:“妾身的好姑娘,这话你可说不得。姜稚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哪能说赶走就赶走的。”
“就怕殿下回来追究起来,连妾身也要跟着受罪。这回就算了,妾身房里有上好的膏药,拿来擦上两回,印子都不会留下一点。”
裴若雪用力的将袖子从苏杳手中抽去,轻蔑的看她一眼道:“你什么身份,要你做这个好人。一个小妾而已,表哥回府还敢杀了我不成?”
姜稚将雪团抱在怀里安抚的抚摸着它的头,闻言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裴姑娘如此迫不及待要赶我出府,也不知王爷能不能体会到姑娘的良苦用心和一片深情。”
被人当众戳穿了心思,裴若雪只是一瞬间的羞恼又很快镇定下来。
“我与表哥如何不用姜姑娘操心。等表哥回来,陛下就会为我们二人赐婚。不然你以为表哥急着出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着早些立了功在陛下跟前求个恩典。”说着,拿出系在脖子上的玉佩在姜稚面前晃了晃:“姜姑娘总该认得这玉佩上的图样和字罢,除了陛下这世上谁敢将这东西佩在身上。”
“玉佩是陛下赏赐的,见玉佩如见陛下。莫说我只是赶你走,就算是将你杀了,我也敢在陛下跟前说理。”
这话一出,莫说是姜稚,就连苏杳也惊疑不定起来。
裴若雪只将玉佩晃了一下,就很快的收了起来。
姜稚却看得很清楚,上面的龙连身上的鳞片都雕刻的极为清晰,还有背面的国号。这样的东西,除了皇帝,其他人用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还不至于蠢到利用晋安帝来哄骗自己。
所以,玉佩是真的,要赐婚也是真的。
姜稚脑子乱的厉害,手上一时没收住力道,雪团不满的叫了一声,她才像被惊醒般赶紧松了手。
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更可况是位高权重的谢宴辞。
她在心底试图说服自己,当初嫁来王府本就做好了以色侍人的准备。只等着谢宴辞哪天厌了,说不定就会放自己离府。
可他像是永远厌不了似的,竟还想着要一个孩子。
姜稚不是没有心,谢宴辞对她的好,她知道。她不信谢宴辞对裴若雪有那种心思,也不信出京是为了娶她。
可是,那封放妾书……
她眼睫垂下,扯了下嘴角,慢慢出了声:“这府里到底还是王妃做主,就算是让妾身走,也得王妃发话才行。”
“否则,今日裴姑娘真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挪动半步。”
她到底有些不甘心。
要在王府里等着,要向谢宴辞问个明白。
裴若雪毫不在意,对着姜稚嫣然一笑:“那便听姜姑娘的,让嫂嫂做主。”
春桃去请江心月的时候,她正压好水灵兽头镇纸对着外面的沙沙翠竹提字。
琉璃在一旁研磨。
听到院子外的动静,江心月的手一抖,一个墨点便出现在了宣纸上。
到底静不下心,让琉璃拿了帕子替自己擦手。
裴若雪大闹长秋院,连苏杳得了信儿她又岂会不知。
她虽不喜姜稚,可论起来她也是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
况且裴若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一些。
琉璃观着江心月的神色,知道她要替姜稚说情,眼珠子一转赶紧劝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软,可跪在外面的丫头也说了,裴姑娘手里有陛下的玉佩,等殿下归府陛下就会赐婚于他与裴姑娘。娘娘这一去,让裴姑娘记恨是小,就怕开罪了陛下。毕竟谁都不知道,裴姑娘有这样的底气,是不是得了陛下或者嘉贵妃授意。”
江心月拿着镇纸的手一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