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野不想跟邢昼分开。他有种预感,分开之后,许多事情会变得愈发不可控,就像假父母出现在江州,让他的生活从此脱轨一样。
可邢昼的决定,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更改。这是相野第一次从他身上体会到冰冷,好像面前的人是一座无法动摇的冰山,你以为走进了他的心里,其实远没有看透。
简寒栖不知道邢昼和相野的真正关系,在他看来,邢昼的决定很合理。庞凯的案子既然只让宗眠一个人插手,那其他人回去了也会受到掣肘。
京州还有老乐,还有陈君阳、陈君陶、闻月等等,不能所有人都回去。
双方分别于某个路口。
所有车子停下来,邢昼跟庞凯会被一路“护送”回京,而相野和简寒栖则乘坐原先的越野车,去锦城。上头的命令仅针对邢昼和庞杰两个人,所以相野和简寒栖还是自由的,没有人阻拦他们的离开。
彼时已经入夜。
郊外的路灯并不明亮,此消彼长,天上的星星却璀璨光明,抬头便是城市里看不到的美景。秋日的风开始喧嚣,相野站在风里望着邢昼走远,抿着唇不说话。
即将上车时,邢昼却又大步折返,走回到相野面前。“听我说,相野。”他抓着相野的胳膊,前所未有的认真地看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眼眸深处,说:
“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你不再相信我,也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相野:“相信自己……什么?”
邢昼:“相信你跟他们不一样,相信自己做出的判断,就算是楚怜,也不能动摇你。”
这宛如fg一般的话,让相野蹙眉。他正要说话,前面却有人在催了,他急忙拉住邢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昼没有回答,谁都知道这说不准。留给相野的只是一个拥抱,和一个再次远去的背影,他站在原地,咬着唇,兀自倔强。
“你放心,那是队长,他会没事的。”简寒栖硬邦邦地安慰着相野,只以为他是担心邢昼。
相野不作声。
简寒栖耸耸肩,便也不说话了。他跟新队员相处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很熟,不过邢昼临走前说一切听相野的,他听着就是。
片刻后,两人驱车开往锦城。来的时候是邢昼开车,回去的路上变成了简寒栖,相野稍有些不适应。
他满脑子都是邢昼,在想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刚才临别前说的那些话,又有没有什么深意,可思绪纷杂,他又被两人之间的感情干扰,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
等到了锦城,两人就住在邢昼和相野原先住的那家酒店。两个人开了两间房,等相野一落单,他便立刻联系了陈君阳。
“你那边怎么样?”相野问。
“仇音重伤,他们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县城里找了个地方治疗。不过我不敢靠太近,免得被他们发现。”陈君阳压低了声音,显得很小心谨慎。
“盯紧仇音,不论她的手下出去做什么、跟什么人接头,都不要轻易被引走,让仇音消失在你的视线里。”相野道。
“好。”陈君阳应下。
邢昼说一切听相野的,简寒栖不知道,这个一切主要指的就是仇音的事。简寒栖有很大概率不是内鬼,也不是便宜舅舅宋沅,性子也直,是个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但是——
在相野的内鬼怀疑名单上,最有嫌疑的两个人,恰恰是跟简寒栖同队的。
一个是老乐。
一个是宗眠。
三人常年在一块儿活动,感情最深。
庞凯的这件事一出来,让相野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但还差一点证据。或者说,还差一点事实佐证。
只是相野没有想到,这个佐证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半个小时后,决明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相野刚刚洗完澡出来,满身疲惫,精神却仍然紧绷。听到铃声响起,他的手还不自觉地颤了颤,顿了两三秒,才猛地抄起手机接通。
“头儿不见了!!!”紧张又焦急的声音刺破耳膜,还不等相野发问,决明的话语又如疾风骤雨般扑来,“他们在盘山公路遇到了山体滑坡!”
相野心中一凛,“怎么回事?”
决明:“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消息刚刚传回京州,山体滑坡应该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那些负责护送的人很戒备,提前就让庞杰和头儿分别坐在了不同的车上,可能是怕头儿会击杀证人还是什么的。滑坡发生的时候,载着庞杰的车已经驶过了事发路段,所以安然无恙,载着头儿的那辆车却被截断在后面。等到前面的人停下来,想方设法绕到后面去看,却发现头儿已经不在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