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相野还在幻境中穿梭。
他已经不记得也无法确认自己穿过几个幻境了,那些虚幻之门无处不在,但又没有显著特征,极难辨认。他只能通过做标记的方式,来确认周遭有没有发生变化。
每个幻境都是有细微差别的。
譬如相野跟着黑猫重新推门出去时,发现虫子竟然不见了。空荡荡的走廊里,一只虫子都没有。
黑猫垫着脚走在前头,尾巴随着走动的姿势而摇摆着,走出几步就回头看相野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跟上。
相野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他现在没有正确的方向,索性跟着它走。一连穿过了好几个幻境,相野逐渐解锁新区域,即将抵达阁楼。
邢昼用物理破防的方式暴力突袭时,他也感受到了地面的轻微震颤,可仔细听,又什么动静都没有。
能够穿越幻境传过来的动静,必定很大,多半是打起来了。相野虽然看不到,但知道人还活着,心里就不由松了一口气。
思及此,相野打着手电再次前行,只见那黑猫的身影在通往阁楼的楼梯上轻松一跃,就此消失。他连忙跟过去,心里却还保持着警惕,没有立刻冒头。
灯光在那门口一扫而过,里面静悄悄的,像是之前开过的无数房间一样,没有人。相野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因为他还记得之前有个鬼袭击过他。
他小心谨慎地开门,一只手握着手电,一只手握着枪。而就在他即将进入的刹那,他瞥见房间里被灯光照亮的镜子上似乎有人影闪过。
思绪飞转,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地进入,实际上却在暴露身形的瞬间,一个侧翻避过攻击,身体回转,枪口对准——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只见站在阁楼里的,赫然是陈君陶。
陈君陶面露戒备,她被困在这幻境里许久,也跟外面断了联系,根本无法判定眼前的相野是不是就是真的相野。她正欲询问,余光却突然瞥见相野身后似乎有尘埃拂动,来不及细想,她立刻将相野扑倒在地。
相野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的,后脑突然出现的冷风足以说明情况。他顺势倒下,却在触碰到陈君陶的胳膊时发现异样。
他沾了一手的血,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血腥味也瞒不了。
陈君陶受伤了,伤势不轻。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相野手上的动作也没含糊,对准攻击来袭的方向就是一枪。但枪声响起,子弹毫无停滞地射了出去,没有击中。
此时手电也已经掉在了地上,相野的眼前重回黑暗。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什么,迅速回身保护陈君陶。
果然,鬼的真正目标是陈君陶。他一路跟着相野来到这里,迟迟没有动手,却在发现陈君陶的时候立刻发难,只能是这个原因。
楚怜想叫相野留在缉凶处,可缉凶处的其他人,鹿野可不会手下留情。
可陈君陶是何许人也,就算受了重伤,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鬼可以欺负的。趁着相野和那鬼缠斗,她踉跄着爬起来,鲜血顺着暗红的刀刃流淌下来,对准相野身前便是雷霆万钧的一刀。
她此时力道不足,那便用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压上去,与此同时对着相野大喊:“还有一个!”
那个该死的变态男有两个手下。
话音落下,相野的后脑就遭到钝击。他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急忙伸手撑住,还没等穿过一口气,危险来临,激得他汗毛倒竖,整个人立刻往侧边翻滚。
墙上的画框掉下来,几乎擦着相野的耳朵砸落。碎裂的玻璃片划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一片之后是无数片,兜头朝相野砸去。
相野只得后退,却也明白,对方似乎想将他逼出阁楼。越这样,他越不能让对方如愿,不就是几块碎玻璃,他玩得起。
只见他避也不避,拔枪连射。对方也没料到他这么虎,竟真的被他击中,发出尖利的惨叫声。声音一出,他的正确位置就暴露了,相野立刻扑上去。
弹匣空了,他来不及换,直接一枪柄砸在那看不见的鬼身上,狠命地砸,再将之拖出阁楼。这鬼不是想将他赶出去吗?那就出去啊。
鬼愤怒挣扎,两人缠斗间,竟从楼梯滚落。
好在这是木质楼梯,不像水泥和瓷砖的那么硬。相野有惊无险地落地,手也终于摸到了鬼的脖子,双手收紧——
可鹿野的鬼又岂是简单的物理手段能征服的?相野只觉得手中一松,那鬼就消失了。他知道这是魂体的一种保命手段,可以消散之后再重组,但这种方式不能多用,多用了,魂体受损,保不定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
相野也不管他,立刻重回阁楼帮陈君陶。此时陈君陶已然将对手按在了阁楼的窗沿上,窗户早被打碎了,她想杀了鬼,鬼想将她拖出去。
“咔擦!”窗框竟被崩断、脱落,陈君陶猝不及防地被鬼拉扯着从窗口坠落。
相野瞳孔骤缩,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过去将她拉住。可祸不单行,那个消失了的鬼又出现了。劲风刮过相野耳侧,他避过一次,却绝对避不过第二次。
“低头!”窗外的陈君陶一声断喝,相野咬牙照做。只见他低头的刹那,一道暗红刀光从旁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