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闻言,当即笑起:“原来有名的格雷…霍曼斯也有失去耐心的时候啊,爱情可当真是一件极有魔力的事情——估计这两天,母亲、姐姐和贝蒂的确会打包回特纳庄园,可惜我不能随行,否则,正好可以为难为难霍曼斯先生。”
笑过之后,赫蒂拨了拨茶杯的把手。令茶杯在托盘上轻盈地转了转,看着微有荡漾的茶水,她才问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找过来了——我虽然让人传递消息回去。不过,精灵的行动比我预想得要快。按理,你出发时,消息还没到你手上的吧……另外,塞缪尔怎么会和你们同行?”
赫蒂的最后一句问得极轻,与之前的那一长段话语对比而言,显得有些无足轻重的意味。
只是,有些时候,这样的表现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不过。奥诺雷再能干也摸不清复杂的少女心思,自然没有注意到言语之间的差别,而是依实回答道:“我的确没有收到您传递回来的消息,这次北上原本是子爵大人的意思——高原精灵已经不只一次夜访庄园催促子爵大人。”
“这群精灵的脾气怎么比矮人还急,真是不能相信传说格事里的美化。”赫蒂闻言,不由嘟囔地抱怨了一句。
奥诺雷微微一笑,甚有同感,而后,便就开始解释与塞缪尔同行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出发,塞缪尔大人就主动找上门来。告知您即将乘船出海的消息,所以,我们才使用速行艇连夜赶来——这一路海情不佳。赶路实在是够呛,塞缪尔大人恐怕是累坏了。”
“你来倒还好说,他来做什么……”赫蒂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不像是抱怨,也不像是疑问。
奥诺雷一时吃不准,也不好接话。
赫蒂见状,一口饮尽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冲他摆摆手道:“你这一路也一定累了,先去休息吧——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一切等你的状态完全恢复了再说。”
奥诺雷虽不觉得太累,但是。有的休息自然是更好,向赫蒂行了一个礼。他便退了出去。
赫蒂在屋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心中也不知翻涌着什么样的念头,什么样的情绪,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到塞缪尔的舱房后,略略犹豫之后,举手轻轻敲了两下。
一片寂然,没人出来应门……
赫蒂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许是刚才敲得那两下太轻了,所以,塞缪尔没听见?
犹豫了一下,她又敲了三下,这一次的力道显然比刚才要加重一些,不过,门内依旧没人应答。
赫蒂挑了挑眉,偏首算了算时间——从塞缪尔刚才与她分别说去洗漱更衣到如今,起码得有个半小时了吧,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沐浴更衣的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如此想着,赫蒂的手鬼使神差地搭上了门把手,轻轻一扭——
“吱哑”一声,门居然开了!
塞缪尔根本没上锁!
赫蒂望着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的舱门,呆了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呃,没人回应……
握着门把手再往里推了推——这一下,赫蒂才看到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塞缪尔。
闭着眼,打着小呼——少了他平日时最惯用的冷淡神情,塞缪尔此时显得格外地疲惫,眼眶之下带着浅浅的青色,衬着微白的肤色,显得格外刺眼。
赫蒂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床边站立,用目光沿着他的五官逡巡,捕捉着每一处疲惫的痕迹——
黑眼圈就不必说了,原本小麦系的肤色也因近期缺少室外活动而渐渐褪白,唇周亦是一片淡青,那是没来得及刮去的胡茬子,薄唇微抿,呈现一条微微下弯的弧度,仿佛依旧在受到某事的困扰,便是眉间的两条竖纹也丝毫没有松驰的迹象……
“累了吧,活该,”赫蒂忍不住轻哼一声,手下却是拉过毯子,极轻地将它盖在塞缪尔身上,而后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关上门,背靠舱门,微仰头,深深叹出一口气去,捏捏眉心,转身回到自己的舱房之中。
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机能已经逐渐适应了海船前进的效率,还是海船迫于糟糕的海情而有所减速,抑或者两者都有一定的关系——总之,在塞缪尔和奥诺雷赶上海船的第二天,赫蒂的晕船症状大有好转,只要不特意盯着海面看,基本上已经不会再发生晕船现象。
乐得赫蒂满船乱窜。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各处都看了个究竟,甚至还毫不避嫌地跑到最重要的机动室,蹲守在高原精灵此番航行的“秘密武器”前。瞪大眼睛各种研究,并且东问西问。丝毫不担心别人将她当作是偷师的间谍给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