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泠这般预想,可今日一瞧权氏族长的胞弟,莫名心底有些不舒服。
总之以后要提防着点那个人,能和谢安执玩在一起的男人,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安顿好权氏后,钟楚泠与谢安执一同回宫,她瞧着天色还早,与谢安执道了别,回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待处理完一切,时至黄昏,现在去找谢安执,还能一起吃顿晚饭。
路上碰着明王钟楚然,受过礼后,钟楚泠额外好心情地同她寒暄几句日常。
“皇姐,近来可好?车太卿身子可还健朗?”
钟楚然敛袖直起身子,说道:“回陛下,臣与父君近来安好,劳陛下挂心。”
钟楚泠亲亲热热执起她的手,说道:“皇姐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劳不劳的?姐妹几个原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眼下四散天涯各地,朕在宫中,徒然寂寥,巴不得姐姐哥哥们都回来陪朕几天呢!”
钟楚然面上淡淡地应着她的话,心下不以为然。
作为宫中最小的皇女,钟楚泠因着父君缘故,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加之流落民间五年,怕是整个宫中的皇嗣都没把她当皇妹、竞争对手来看待。
然而,后来立储呼声最高的三皇女钟楚凝卖官鬻爵、纵容亲信怙恶不改。先帝钟箬婕大义灭亲,斩尽钟楚凝一系,狠狠地敲打了不老实的人。而钟楚凝的罪证便是由这个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皇女送到先帝面前的。
此事颇为隐秘,外界都不知道瞒上欺下、掩饰得极好的钟楚凝败于钟楚泠之手,只有鲜少几人得知,钟楚然便是其中之一。此一事毕,钟楚泠在先帝眼前立了功,没过多久便成了储君。而对皇位不死心的几个皇嗣要揪钟楚泠小尾巴,什么都没摸到不说,还要提防着笑相待人的她出其不意的反击。
她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突然地出现,虽不咬人,但你斩不掉她,还要整日笼罩在被她咬死的恐慌中。
钟楚然的父君车太卿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出身小门小户,不知夺嫡凶险,还让她尽力在先帝面前表现,指不定便能得先帝青眼。钟楚凝之事后,车太卿大病一场,看见其他皇嗣近身就害怕,偏生由着笑眯眯的钟楚泠亲近。钟楚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父君钟楚凝之死便是钟楚泠的手笔,怕老人家吓坏。
她惯爱与人装作亲厚模样,扮得天真不知事的少女情态,私下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钟楚然虽作风并无不良,但也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见钟楚泠亲切招呼,也只是淡淡应下,不入心底。
与钟楚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天后,钟楚然告辞离宫。钟楚泠看着钟楚然的背影,怔怔开口道:“百合,朕这样的人,是不是注定该亲缘单薄,少有人可真心相托?”
百合不明所以,问道:“陛下何以这般作想?”
“朕所亲的,恐惧朕。朕所喜的,背叛朕。朕所恨的,却将全身心交由朕。面具挂在脸上太久,真真假假,朕也糊涂了。”
“陛下行事必有道理,不必管他人如何,行由心主,陛下做好自己便是。”
“是啊,做好自己便是……朕只是有点伤心。”
“陛下?”百合看着垂头丧气的钟楚泠,微微蹙起秀眉。
“皇姐她……大抵真的不记得曾抱过朕。”